周嬌嬌點頭，「當然。」

　　這本就是她帶吳玉娘去許大娘家的目的。

　　二人從村中走過，不少在桃樹下歇息的人看呆了眼。

　　「這……這不是周家兩個死對頭嗎？她們……她們怎麼一起走？看著還挺和睦。」

　　「下午我就遠遠地看到她們一起走，我跟你們說你們還不信，現在相信了吧。」

　　「那可是吳玉娘和周嬌嬌啊，周嬌嬌害得周家家不成家，吳玉娘作為周家媳婦兒，不是最恨她的嗎？怎麼會和她一起？」

　　「誰知道呢……誒，劉嫂子，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她們這些人中，和周嬌嬌關係最好的便是劉長舌了。

　　這段時間二人的交集也是最多的。

　　劉長舌被她們喚回神來。

　　眼底還是迷茫一片。

　　她哦啊幾聲，腦袋轉成龍捲風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能說一聲『我也不知道』作為結尾。

　　「喲，這個村子裡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兒啊，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眾人都帶著笑看著劉長舌。

　　劉長舌實在是好奇周嬌嬌和吳玉娘的事兒，沒心思和她們再說話，也走了。

　　周嬌嬌和吳玉娘走到分岔路口，周嬌嬌把豬蹄，果脯，核桃等都分了她一半。

　　「我不要……」

　　吳玉娘著急推辭。

　　周嬌嬌卻道，「我心疼侄兒，孝敬爹娘，哪由得你不要？」

　　吳玉娘無奈，隻能接下，「好吧，我會和他們說是你給他們的。」

　　突然她想到什麼，「我們明天進山是不是中午就不能回來了？」

　　周嬌嬌點頭，「是的，來不及回來，你把事兒安排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既然咱們中午不回來，那綿綿和楠兒就過來吃午飯。」

　　周嬌嬌當然願意讓兩個孩子過來吃，但是一想到周小耀那陰陽怪氣使臉色的樣子……

　　「算了，我會安排好的。」

　　吳玉娘還想堅持，但是轉眼也猜到了周嬌嬌的猶豫，便想先把她的顧慮處理好了再喊。

　　「明日進山，我該準備什麼？」

　　「驅蟲包……算了，那個我給你準備，我怕你的藥包不夠好驅不了毒蟲。再有就是背簍和小鐮刀。」

　　其他的，像什麼碘伏，止血藥粉這些急救的東西，自己會準備。

　　「好，我知道了。」

　　吳玉娘回到家，周母和周大山都在家，周母在做飯，周大山在廚房門口編背簍。

　　他們互相打過招呼後，吳玉娘也進了廚房，把周嬌嬌給的東西給周母。

　　周母看得欣慰不已，她摸著豬蹄，好像摸著周嬌嬌一般，溫柔地說，「今天燉豬蹄是來不及了，明天燉。」

　　吳玉娘應了一聲，看到一邊放著土豆，便裝了拿到門口去洗。

　　「娘，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嗯，你說。」

　　「明兒個我和嬌嬌一起進山，兩個孩子便沒人做午飯了，我想讓孩子們來我們家吃，你覺得怎麼樣？」

　　周母掐菜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做夢也沒想到，吳玉娘不僅願意跟著嬌嬌做事。

　　還會主動讓綿綿楠兒來家裡吃飯。

　　她感動得眼眶想尿尿。

　　周大山比她先問出口，「你怎麼願意她們來家裡吃飯了？從前你不是……」

　　從前嬌嬌回家，她恨不得連涼水都不給她們喝一口。

　　吳玉娘語氣力還是有不甘的，但更多的是無奈，「求人，便該有個求人的態度。過度執著的後果，我承受不起。」

　　自水患後，大山和小耀在城裡很難找到工作，最差的時候一天就掙十幾文錢……

　　連公公和誠兒的葯錢都不夠，他們家已經入不敷出。

　　她印象最深的是前幾天婆婆說的那句話——如果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們一家人死在一起也好。

　　「若不是嬌嬌給我們野味，還我們的錢……我們的日子便該過不下去了。」

　　地裡的菜是有，可是它們賣不到錢，就算能賣錢，又能賣幾個銅闆？賣了菜他們又吃什麼？

　　左右兩難……

　　他們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她哪有資本再執著。

　　周大山沉默了好一會兒，起身，輕輕拍拍吳玉娘的肩膀，「玉娘，對不起，也……謝謝你。」

　　之前因為爭吵傷了她，該對不起。

　　現在她為了生計放下舊怨面子，該謝謝她。

　　吳玉娘淺淺地沖他笑笑，「那你下輩子給我當牛做馬補償我吧。所以，你們到底願不願意綿綿和楠兒過來吃飯？」

　　周大山咧開嘴笑了，「當然願意，娘，你說是不是？」

　　周母含淚笑答，「隻要你們不反對，那就好。隻是……小耀那邊……」

　　幾人沉默了一下。

　　吳玉娘也道，「楠兒也就罷了，綿綿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若小耀擺臉色的話，她肯定會察覺，隻怕也不會來第二次。」

　　到時候隻會更傷害他們和周嬌嬌的關係。

　　周大山抿唇，思考一會兒後道，「我會拖著他在城裡，申時後再回來。」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

　　晚上，周大山吃了飯說出去走走，實則是去了周嬌嬌家裡，和周嬌嬌說個決定。

　　周嬌嬌為難地看著兩個孩子。

　　「既然大舅舅都這樣說了，那你們自己做決定，是回來熱飯還是去外公外婆家。」

　　楠兒倒是無所謂。

　　於是看向綿綿。

　　綿綿想了一會兒，道，「謝謝大舅舅好意，但娘剛剛教我們怎麼熱飯了，我們會了。」

　　所以就不去了。

　　周大山還想勸兩個孩子。

　　周嬌嬌卻拉著他走到外面，正色道，「綿綿既然不想去就算了，等以後她想通了，想去的時候，我不會攔著的。」

　　其實她之所以沒有直接做決定，也是因為猜到綿綿不想去。

　　「嬌嬌，她們隻是孩子，下午還要讀書……」

　　「之前我去山裡的時候她們也是自己做飯的。」周嬌嬌直接打斷了周大山的話。

　　「不管是我們剛回來時大嫂說的話，還是周小耀兩次過來找我麻煩，都給孩子們的衝擊不小，再給她們一點時間，會好的。」

　　周大山想說什麼。

　　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有些事兒，雖然沒有對錯，但需要時間來消化。

　　「好吧。」

　　等周大山失望地離開後，周嬌嬌回屋。

　　兩個孩子正圍著爐子在背書，見周嬌嬌回來，綿綿放下書，拉著周嬌嬌的衣擺，撒嬌，「娘……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她說話聲音軟軟的，暖暖的。

　　周嬌嬌很開心綿綿會跟她撒嬌了，握了她的手在自己掌心，「我不生氣，隻要你們開心就好。」

　　綿綿點頭，「謝謝娘，娘真好。」

　　楠兒擡頭，不解地看著綿綿，「姐姐，我們為什麼不去外婆家吃飯？是因為外婆家的飯沒有我們家的飯香嗎？」

　　印象裡，外婆家的米是糙米和陳米，確實沒有她們家現在吃的米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