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曦臉色一沉,看著硬闖進自己房間的傅硯深。
俏臉瞬間染上一層冰霜,眼底怒意頓生,聲音像是啐了寒冰,冷斥道:「我沒話跟你說,你,出去!」
跟在盛總身邊,沐晨曦如今冷臉時,氣場十足。
一聲出去,很強勢,震懾力十足。
知道沐晨曦失憶。
她現在是被傅擎天矇騙的傅硯深怎麼可能會出去。
他再次上前,語氣更急的說道:「晨曦,你聽你說,你……」
沐晨曦看著傅硯深非但不出去,還要向她步步逼近。
她心底一慌。
男女力量的懸殊,如果傅硯深真要對她做什麼,她根本就無法反抗。
按在玄關櫃上的手微微收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慌。
她要冷靜!
沐晨曦大腦快速地運轉著,頭腦風暴尋找自救的辦法。
思考的同時身體也在傅硯深逼近的同時往後退。
看著他的目光,滿眼都是防備。
突然,手碰到一樣東西。
此時,傅硯深也正好逼近。
她後背緊貼在轉角的牆壁,退無可退。
沐晨曦避不開,在傅硯深靠近,大手摟上她的腰,壁咚她,垂眸靠近的瞬間。
心底的慌亂讓她本能地抓住自己摸到的東西,直接往傅硯深身上打,厲聲呵斥:「滾開,別碰我!」
傅硯深沒防備。
被砸個正著。
「嘩啦——」
小陶瓷花瓶近距離砸在傅硯深頭上。
伴著花瓶碎裂的聲音,是傅硯深痛苦的悶哼聲。
「唔……」
吃痛的他扣著沐晨曦腰上的手驀地一松。
沐晨曦趁機一把推開傅硯深,避開他,迅速拉開兩人距離。
花瓶口還被她握在手上,舉起,尖銳鋒利的一端對著傅硯深,眼底的防備更甚。
「你別再過來,否則,我真對你不客氣!」
傅硯深身上本就有傷,被沐晨曦這樣一推,連退了好幾步,後背抵到門上才站穩。
在鮮血的襯托下,面色顯得更白了幾分。
他一手撐在門上,慢慢擡起頭。
沐晨曦在他擡頭瞬間看到滿臉是血的傅硯深。
瞳孔狠狠地一震。
握著花瓶的手明顯緊了幾分,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出去!」
她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他得寸進尺,步步緊逼,她也不會對他動手!
沐晨曦沒敢讓自己語氣軟下來,依然保持著戰鬥防備模式。
警惕著傅硯深靠近。
傅硯深靠在門上,並未拉開門離開。
隔著幾步距離,就這樣看著滿眼防備的沐晨曦。
哪怕她強撐著不想示弱讓他這個「危險」人物發現她的害怕,他還是從她瞳孔裡看到她此時很害怕。
心口一揪。
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愛過他恨過他冷暴力過他,卻從未用恐懼害怕的眼神看他。
是他太心急想要讓她看清傅擎天的真面目,她沒有關於他的記憶,他現在之於她就是一個陌生人。
他,嚇到她了。
傅硯深深呼吸,把自己的急切緩下,放柔嗓音對她說:「晨曦,我不靠近你,沒有你的允許我也不會再碰你,你別害怕。
「我就是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你能不能給我五分鐘時間?就五分鐘,行嗎?」
沐晨曦沒接話,她臉上的防備依舊。
隻是眼底明顯多了一絲猶豫。
她看著他。
在醫院,他雖然沒有擎天哥傷的嚴重,但明顯也有受傷。
現在又被她打破了頭,傷口被鮮血浸染,她看不到傷勢如何。
但,傷口一定不小。
否則也不會流這麼多鮮血,還一直在流。
看著汩汩在流的鮮血,聽著傅硯深小心翼翼的話,沐晨曦內心的困惑再次湧上來。
他都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執著不離開,要和自己說話。
見沐晨曦明顯猶豫了,冷靜下來的傅硯深又再退一步,「兩分鐘,就給我兩分鐘就好,行嗎?」
沐晨曦並未放鬆警惕,但態度明顯有了鬆動。
猶豫了幾秒後,聲音還是有幾分冷硬的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傅硯深語速極快,「晨曦,你被傅擎天騙了,你和他不是未婚夫妻,我們才是真的夫妻!」
「你是我的妻子……」
「傅硯深,我未婚。」
傅硯深話還未說完就被沐晨曦冷冷地打斷。
當初為了給子翊上戶口,她和擎天哥準備去領證的。
隻是到了最後,她突然退卻了。
但當時系統核實兩人都是未婚狀態,如果是已婚,手續也辦不下去。
「不,晨曦,你不是未婚!你是我的妻子,我們結婚到現在已經八年多了!」
傅硯深並非有意騙她!
在他心裡,沐晨曦始終是他的妻子!
不管是當初離婚,還是以為她死在那場意外裡。
這番話,他說的言辭鑿鑿。
聽起來,可信度很高。
特別是他看她的眼神。
這樣飽含著濃烈情感的眼神,她在擎天哥眼裡見過。
而傅硯深的甚至比擎天哥還要炙熱濃烈!
擎天哥愛她才會有如此。
那傅硯深——
沐晨曦用力掐了掐自己,不想讓自己被蠱惑。
她不該懷疑擎天哥。
擎天哥對她那麼好,不可能騙她。
還有綰綰和暖暖。
「傅硯深,我的資料顯示,我未婚,你別想騙我。」
哪怕不停在心底試圖說服自己,沐晨曦的心還是動搖了。
從初相遇就時不時浮現在心底的疑惑此時無限放大。
傅硯深察覺,沒敢大步靠近。
而是試探地邁出一小步,眼底的情感越來越濃烈,裡面迸發而出的炙熱火焰似要把晨曦融化。
「晨曦,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倆擁有四年多的美好回憶,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傅硯深哪怕知道沐晨曦是失憶了,可他從內心深處是無法接受她忘記自己!
她那麼愛他,怎麼會把他忘得這樣徹底!
他說話間,一步一步慢慢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沐晨曦手上還握著破碎的花瓶,明明他的逼近她應該後退。
可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沐晨曦腳下像是被強力膠粘住,動彈不得。
眼看著傅硯深走向她,離她越來越近,直到站到她面前。
花瓶尖銳鋒利的那一端抵上了他心口。
他卻像是沒察覺一樣繼續向前,鋒利的瓶口刺破他的衣服。
沐晨曦心底一慌,手腕迅速往後縮。
沒了利器的阻擋,傅硯深伸出雙臂把把她抱進懷裡。
「晨曦——」
情難自禁。
他真的好想她。
再次把沐晨曦擁入懷裡,傅硯深眼眶又一次紅了。
沐晨曦渾身僵硬的被傅硯深抱在懷裡,感覺到他渾身緊繃著的肌肉和顫抖著的身體。
安靜的夜裡,身體相貼。
她能清晰感覺到他此刻情緒有多激動。
受到他情緒的感染,沐晨曦一時忘了掙紮。
「晨曦,晨曦——」
傅硯深一遍遍叫著沐晨曦的名字。
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
她的呼吸就在耳邊。
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他的身邊。
見沐晨曦沒有掙紮,傅硯深激動地微微鬆開她。
大手顫抖地捧著她的臉,指腹像以往無數次一樣,眷戀的輕撫著她的臉頰,目光深情地看進她眼底深處。
「晨曦,你看著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阿硯啊,你的阿硯啊!」
我是阿硯啊!
你的阿硯啊!
阿硯……
「阿硯,不要打掉我們的寶寶,不要!」
「阿硯,我求你,不要!」
「阿硯,不要……」
「不要!!!」
有畫面快速在腦海中閃過,一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被人強行往後拖。
她的絕望讓沐晨曦瞬間紅了眼眶。
沐晨曦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受到她那一刻的悲傷恐懼以及絕望。
「帶進去。」
一個冷漠至極的嗓音隨之響起。
不知不覺,沐晨曦已是淚流滿面。
傅硯深看到沐晨曦突然流淚,以為她想起來了,小心翼翼地開口,「晨曦……」
腦海中那道冷漠男音的聲線與面前的傅硯深重疊在一起。
「阿硯……」
女人的哀求。
「帶進去……」
男人的冷漠。
兩種聲音,不停的在腦海中回蕩。
最終化成了她和傅硯深的臉。
那一瞬間,沐晨曦心臟劇烈緊縮,大腦像是要炸裂般的疼起來。
「啊!!!」
沐晨曦突然抱住頭崩潰痛苦的尖叫出聲。
叫得撕心裂肺,凄厲之極。
「晨曦,晨曦,你怎麼了?」
傅硯深神色大變,緊張的一把抱住突然崩潰的沐晨曦,滿眼慌亂,「不想了,不想了,我們不想了。」
可已經來不及。
沐晨曦整個人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她被傅硯深抱在懷裡,已無反抗的力氣。
因痛苦,冷汗濕透了她身上的睡衣。
抱住腦袋的雙手,十指用力的恨不得掐進自己腦袋裡。
「呃!」
沐晨曦越來越痛苦,痛到面色慘白,渾身抽搐。
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軟軟倒下。
「晨曦——」
傅硯深撕心裂肺,把昏倒的沐晨曦緊抱在懷裡。
看著即便昏迷還在抽搐的沐晨曦,傅硯深心疼地攔腰抱起她,大步衝出酒店。
……
醫院
唐斯年剛到家,接到傅硯深的電話,聽到沐晨曦突然昏迷,他立刻換上衣服,匆匆趕回醫院。
他剛到醫院,便看到傅硯深抱著沐晨曦從車裡下來,一看到他,神情慌亂的衝過來。
「斯年,晨曦她……」
傅硯深語無倫次的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唐斯年。
失了平日裡的冷靜,慌亂極了。
「別慌,我先給嫂子做個檢查。」
唐斯年讓他把沐晨曦放到推車上,往裡推。
給沐晨曦做了一個詳細的全身檢查後。
檢查完,看著滿眼擔心的傅硯深,「阿深,嫂子身體無大礙,她隻是一時情緒太激動,才會昏倒。」
「我給她點滴裡加了一些助眠的藥物,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嗯。」
傅硯深垂眸看著病床上已經恢復平靜的沐晨曦。
坐在一邊,握著她的手,心疼內疚的親吻著她手背,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他真沒想到,提起以前晨曦的情緒反應會這麼大。
都怪他,操之過急了。
唐斯年是想勸傅硯深去病房休息。
他身體比沐晨曦嚴重多了。
可看他這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默默轉身離開。
夜,漸深。
傅硯深就這樣守在沐晨曦的病床邊。
突然,病房門從外被推開。
傅擎天身上同樣穿著醫院的病服,大步走進病房。
看著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的沐晨曦。
他一把揪住傅硯深的衣領,壓低嗓音,憤怒質問,「傅硯深,你對她做了什麼?」
傅硯深看了一眼熟睡的沐晨曦,鬆開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放回被子裡。
這才一臉冰冷地扣住傅擎天的手腕,用力收緊,「放手,有話出去說。」
傅擎天狠狠甩開傅硯深的手。
兩人一前一後從病房離開。
安全通道裡,傅硯深開門見山道:「傅擎天,我已經知道晨曦隻是失憶了。」
根本就不是傅擎天所說的,晨曦恨他,厭惡他。
晨曦隻是,忘了他,才會被傅擎天欺騙!
「你去刺激她讓她想起你?」
傅擎天神情驟變,「傅硯深,我警告你,別再試圖喚起她的記憶。」
「你用什麼身份警告我?傅擎天,你趁虛而入還有臉警告我?」
「是我警告你,晨曦是我的女人,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傅擎天冷冷打斷他的話。
「傅硯深,你就沒想過晨曦為什麼會失憶?」
「她又為什麼聽到你提起你們的過去,會這麼痛苦?」
傅硯深聞言,面色一白。
他不是沒想過,而是……不敢想。
「傅硯深,四年前,你強迫晨曦去打掉孩子。意外失火,她想逃,迷迷糊糊從手術台上跌下來。」
「如果不是我趕到,她早就死在那場大火裡。」
「是晨曦自己不想再見到你,她選擇讓自己葬送在那場大火裡,讓你以為她死了。」
「我救了她,卻因為她那一摔動了胎氣,最終沒能保住她的孩子。」
「失去那個孩子,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嗎?」
「她夜夜以淚洗面,痛不欲生,差點沒熬過去,死在了那年的冬天。後來她大病了一場,再醒來,她忘記了所有的過往!」
「傅硯深,你怎麼不想想,晨曦是有多痛苦,才會選擇忘記你。她是有多恨你,才會一提起你們的過去就如此痛苦!」
「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該如晨曦所願,當她死在了四年前!」
「從此一別兩寬,離她遠遠的,別再提你們的以前,別再讓她痛苦!」
「放她一條生路,讓她開心的過日子,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