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吧。」

　　寧採薇把那摞卷子拿起了，然後一個個地看著，一張一張，一共分了四份。

　　看卷子，全程不超過兩分鐘……

　　「好了，對大家的底子和性子，多少了解了一些。」

　　「這13號，23號，24號，32……」

　　她的聲音清脆，不帶任何感情，每當她看一遍號碼，又看了一遍人，對應人的長相。

　　「這幾個人，心理素質太差了。」

　　「我們的先輩，那是在炮火中，依舊坐著緊急數據整理。」

　　「隻是幾聲催促，你們就亂了心神。」

　　「不得不說，你們是好日子過多了嗎？」

　　她的聲音冷冷的，不帶任何的私人情緒，甚至帶著鄙視。

　　這幾個人，要麼空白卷子，要麼就是字跡淩亂，明明數字對，小數點不對，或者有的人，缺少數位。

　　就這個心理素質，做龐大的數據管理？

　　鬧呢？

　　「2號，7號，11號，……」

　　被她叫到的人，一個個做得筆直，不知不覺間，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心理素質不錯，蒼勁有力的筆跡，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數字。」

　　「除了速度太慢，你們不錯。」

　　在最後兩個分類，她犯了難。

　　最後……

　　她拿出來最差的那幾個人。

　　「最差的這幾個人，我就不念編號了。」

　　「交空白卷的，最起碼我能看到他好好計算的能力。」

　　「最起碼，在上面，有他用功的痕迹。」

　　隻是沒來得及寫答案，不是沒有努力過。

　　「可是……」

　　「呵——」

　　寧採薇突然笑了，聲音中帶著幾分興緻，眼睛直直地看向那三個人，「這個培訓，沒人給我錢。」

　　「我也沒興趣帶孩子玩。」

　　「可以懷疑我，如前面這十位老師。」

　　「我的年紀小，甚至我進入教室後的強勢姿態，你們可以不滿，你們也可以質疑。」

　　「但是！」

　　「你們直接放棄了這次考試，隻是因為對我的不滿嗎？」

　　「呵——」

　　寧採薇那嘲諷的笑聲，輕輕挑起她的眼尾……

　　隨後，她面色一瞬間轉變，看向1號位的老師。

　　「能麻煩您告訴他們，我為何憤怒嗎？」

　　她看著那位老師，因為在他的眼睛裡，同樣充滿怒氣。

　　那位老師站起身，「是。」

　　他先是對著寧採薇恭敬地鞠躬，尊稱一聲老師。

　　隨後他轉身看向那三個人。

　　「我們的先輩，面對懷疑，面對摺磨，面對鄙視，甚至面對生命威脅，他們從未放棄過。」

　　「科研，數據，武器，一切可以學習的地方。」

　　「他們可以為了國家忍辱負重，他們可以為了民族嘔心瀝血，可是你們呢？」

　　「因為不服氣？」

　　「因為慪氣！」

　　「放棄一次考試，放棄一次機會，我華夏的未來，怎麼能交到你們手上？」

　　「我華夏的希望，交給你們，何談希望？」

　　這位老師的年紀很大，頭髮已經半白，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失望。

　　他經歷過一個個戰友，死在他的身邊，他經歷過為了學習先進的技術，他們一隊人，忍受冷嘲熱諷，忍受孤立和折磨。

　　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因為他們的背後，有祖國，有華夏！

　　可他們呢？

　　放棄……

　　他們怎麼敢放棄的呢？

　　「是啊。」

　　「這樣的人，我教不起。」

　　「我的培訓班，可以培訓笨鳥，可以培訓庸才，但我不希望培訓內心弱者。」

　　「有血性，那就在技術上，戰勝我。」

　　「我等著所有人的挑戰。」

　　寧採薇的聲音，擲地有聲。

　　她眼神堅定，看著一個個的人，有老師，有學生，還有已經畢業，進入項目部的人。

　　原本驕傲的人，原本驕傲的過往。

　　直到此刻……

　　他們才陷入了深思，他們在驕傲什麼？

　　「至於你們三個，隻要是我寧採薇的培訓，你們都不用參加了。」

　　一個人，可以技術有瑕疵，但不能人品有瑕疵。

　　驕傲自大，她可以接受。

　　她可以揉碎驕傲，她可以打壓自大。

　　可她沒有時間糾正那幾個人的三觀。

　　「不參加就不參加，一個臭丫頭片子，牛什麼啊！」

　　一個人冷冷的哼一聲，一張漲紅的臉，面對大家異樣的目光，他拿起東西，就直接離開了。

　　那兩個臉色通紅，寧採薇的話，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

　　可那位老師……

　　他可是數據統計最權威的老師，他的話，在一定的意義上，就給三個人判了死刑。

　　「說一下最後一份。」

　　寧採薇擡起頭來，臉上帶出幾分笑意。

　　「250號。」

　　「能讓我看看你是誰嗎？」

　　250……

　　肯定是培訓外的人員，不過他自己選的編號……

　　有點過分顯眼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孩，偷偷地從角落裡站起來……

　　然後……

　　「對不起。」

　　「老師對不起。」

　　「我……」

　　說話的不是那個男孩，而是前面的一個女學生。

　　她正好卡在一個數字，第五十號。

　　「這是我弟弟。」

　　「我可以送他出去。」

　　那個女學生，神色有些慌張，眼神中更是帶著幾分不知所措。

　　「你別緊張。」

　　同之前的態度，完全不同。

　　「我沒有責怪的意思。」

　　寧採薇看著他們兩個的長相，很像。

　　那個男孩看到姐姐的樣子，神色也有些慌張。

　　他偷偷來的……

　　不用問，已經有了答案。

　　「老師，我隻是喜歡計算，是我求姐姐帶我進來的。」

　　「不符合規矩的話，我可以離開，能不能不牽連我姐？」

　　「她很喜歡數據統計，她想當一名合格的數據統計員，她為這次的機會，白天晚上都在看書，都在努力，她很需要這次的機會。」

　　「我可以走。」

　　那個男孩的聲音有些急促，看著寧採薇的眼神裡，甚至帶著幾分的哀求。

　　「別急。」

　　「你不用走，你姐姐也不用走，你們先坐下認真聽課，下課後，我們聊聊？」

　　「我對你的計算方法，有點興趣。」

　　姐弟兩個一聽，先是鬆了一口氣，尤其是弟弟，原本已經熄滅亮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好，謝謝，謝謝老師，謝謝。」

　　他深深地鞠躬，聲音中都帶著感激。

　　這個老師的脾氣，眼睛裡容不下沙子。

　　如果讓姐姐走，不會留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