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項目，也成為軍工原材料的歷史上，形成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時她老師感嘆，「如果那個年代，有一個好的數據統計，就好了。」

　　是啊！

　　如果有一個數據統計就好了。

　　能幫著項目部進行數據推導，提前找到問題突破點，找到數據分析節點。

　　五年時間……

　　華夏承受壓力的五年啊！

　　現在……

　　有了！

　　她自認為，是一名足夠優秀的數據統計師。

　　她幾十年後，華夏數一數二的數據統計師。

　　這一次……

　　不會再有老師的嘆息了。

　　「你們都回去休息，熬了這麼久，你們也累了。」

　　「我留在這，整個項目都是我跟著的，最初的研究理論，也是我進行評估的。」

　　李老坐在桌子的對面。

　　「李老，我們留下來吧。」

　　「對啊，老部長，你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身體怎麼受得住？」

　　「李老……」

　　幾個人焦急的勸說，可李老依舊一動不動。

　　「行了，問題沒找到，我如何安睡？」

　　「你們回去吧。」

　　「唐院長留下，小張，你留下。」

　　「其他人，走吧。」

　　很多人都擔心的看著李老，李老的年紀大了，又沒日沒夜的投入研究，身體更是虧空的厲害。

　　雖然大家一直都在照顧他的身體，可老人家卻不想搞特殊化，總是沖在最前面。

　　「謝春紅，算盤。」

　　寧採薇的話剛剛落下，唐峰突然擡頭，「我的計算器。」

　　「明白。」

　　謝春紅懂了，這些計算工具，都在檔案室呢！

　　來得匆忙，通知他們過來，也沒有說什麼事，根本沒給她拿東西的時間。

　　謝春紅趕緊跑出去，去檔案室取東西。

　　「你們可以先休息，有什麼不懂的，我會詢問的。」

　　寧採薇擡頭看了看李老，老人的頭髮花白，面容滿是溝壑，一雙眼睛也帶著幾分渾濁，滿臉的疲憊，可卻強撐著精神。

　　「我不困。」李老開口回答。

　　還真是一個倔強的老頭啊！

　　「看著我翻頁？有什麼意思啊？」

　　「你們老一輩的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你們要是倒下了，放心那些小同志嗎？」

　　「放心這個項目嗎？」

　　寧採薇看著李老，五年……

　　李老撐不住身體，在數據出現問題的一年後，撒手人寰，死在項目部。

　　人生的最後，依舊沒有解開數據的難題。

　　「我……」

　　不等李老說完，寧採薇輕輕地笑著，聲音中都沾染了幾分笑意，「李老，您該相信我的。」

　　「相信我可以找到問題，相信我可以推導項目可行性，也要相信您自己的思路，相信大家堅持的數據。」

　　「兩個小時內，我們都不會喊您。」

　　「可您的休息時間，估計也隻有兩個小時了。」

　　她沒有勸說，可句句都是勸說。

　　李老愣了愣，這種感覺，倒是很不同啊！

　　「後生可畏。」

　　「我睡一會。」

　　聽到李老的話，旁邊的小張高興壞了，以前李老能保持每天五個小時的睡眠，可自從數據出了問題，或者說，李老好像預感出問題。

　　在四天前，李老就沒有休息過……

　　那本就不好的身體，早就快支撐不住了。

　　整個項目部的人，都在勸慰，可沒有一個人成功。

　　現在……

　　李老居然答應休息了，哪怕隻是兩個小時，也比眼睛都不合的好。

　　「你們也睡。」

　　「一會我們的聲音會很吵，你們自己忍耐吧。」

　　讓她的算盤不發出聲音，那是不太可能的事。

　　「寧老師，唐峰，算盤和計算器到了。」

　　謝春紅抱著算盤，手裡握著計算器。

　　先把計算器遞給唐峰，然後把算盤一個個擺放在寧採薇的面前。

　　「這一部分數據，你負責。」

　　「我之前教過你，怎麼找到異常數據，還記得嗎？」

　　寧採薇拿出三個檔案盒，放到唐峰的面前。

　　唐峰看著寧採薇，堅定的點了點頭。

　　「知道。」

　　寧採薇勾了勾唇角，「你去給唐峰翻頁。」

　　「你來給我翻頁。」

　　「謝春紅，你來記我的節點，唐峰自己記。」

　　項目特殊，他們沒有什麼時間磨合，不是熟悉節奏的話，他們需要大量的磨合時間，還不如直接自己動手。

　　「明白！」

　　唐峰直接應下來，當翻開檔案盒的時候，他的眼神變得鄭重，變得認真，好像變了一個人。

　　唐正誠以前也見過唐峰做數據，可卻和現在的人，完全不同。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兒子真的變了。

　　這一刻，他才感覺到變了的具象化。

　　寧採薇的算盤聲，噼裡啪啦，沒有因為別人睡覺，就刻意調整，她也沒有時間調整。

　　「翻。」

　　最初寧採薇的還會說話，後來她隻是看那個人一眼，再然後，她一個停頓……

　　不知不覺間，寧採薇的右面，已經擺放了三個大檔案盒。

　　除了謝春紅記錄節點，她自己在白紙上，也記錄了一些數據節點。

　　兩個小時後……

　　李老不等別人喊，就已經坐了起來。

　　小張趴在桌子上，睡得差點掉下去。

　　唐正誠看著唐峰發獃，好像第一次認識兒子。

　　寧採薇的手，甚至能看到幾縷影子，證明她手速有多快。

　　她的眼睛，一直都在盯著數據，從來不曾看算盤，可偏偏她的算盤，卻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好了。」

　　寧採薇擡了擡手，後面的數據，已經作用不大了。

　　「好了？」

　　李老看著那幾個檔案，上面都有編號，一眼就能看到。

　　「那不是還有三個？不用看了？」

　　不懂就問！

　　「不看了，參考的意義不大了。」

　　寧採薇搖了搖頭，「李老，在今年三月份開始，走向就已經完全錯了。」

　　她的聲音中，沒有什麼遺憾，沒有什麼情緒，平鋪直敘。

　　好像項目的失敗和成功，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三月份，就不對了嗎？」

　　他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是四月中旬了。

　　原來……

　　更早！

　　「按照數據來看，是這樣的。」

　　「等一下唐峰那邊的情況。」

　　唐峰的腦門上，都是大顆的汗珠子，他也顧不得擦，手快速地按著計算器，強迫自己不敢分神。

　　數據不多，計算量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