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們過的，還不如我。」

　　「畢竟我有爹娘和大嫂。」

　　她說的是實話。

　　寧採蓮還好，嫁的人對她好，性子軟和，即使寧家找事，也想著得過且過。

　　可寧采梨就不行了，曹安志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曹家又是獨子，這麼多年來，看寧采梨就生了一個曹萍萍。

　　天天咒罵，不會下蛋的母雞。

　　家裡的活都是她幹，寧家一鬧騰，曹家對她們母女非打即罵。

　　「行了。」

　　劉翠華聽到寧採薇的話，眉頭皺著，可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是可憐人。」

　　「如果是好的，咱能幫幫就幫幫。」

　　「人多，你也能休息休息，年紀輕輕，別累壞了身子。」

　　那些人雖然可憐，可在劉翠華的心裡，都不及採薇。

　　「知道了。」

　　「大嫂，你真好。」

　　寧採薇一臉依賴的表情，劉翠華點了點她腦門，「別在我這耍寶。」

　　本來想和採薇提買院子的事兒，可想到寧家兩姐妹到來，她心裡不舒服，也就沒提。

　　等下午看看人啥樣，要是好的，她再說吧。

　　別讓採薇糟心了。

　　劉翠華的想法，在腦海裡過了一圈，把菜刀送回店裡。

　　劉花擔憂的心，終於放下了。

　　大嫂子也是個狠人，平日裡沒觸犯到她，還真沒看出來。

　　剛剛提著菜刀就出去了，要不是店裡人多，她就追過去了。

　　「嫂子幹啥去？」

　　寧採薇看著嫂子把車放到院子就走了，趕緊開口問了一句。

　　「去收拾一間屋子，那母女兩個來了，總歸要有住的地方。」

　　「你老實待著，喜歡看書，就多看看書，別總是去店裡溜達，再讓人碰到胳膊。」

　　劉翠華一邊往外走，走到半路想起來，回頭提醒了一句。

　　寧採薇哭笑不得，大嫂是給她當國寶了嗎？

　　別人碰到她胳膊，她還是知道躲的……

　　「好，我記住了。」

　　「我都聽嫂子的。」

　　想是那麼想，可話不能那麼說。

　　看著她一臉堅毅，彷彿要入黨一樣，劉翠華就知道，她肯定不聽。

　　時間久了，採薇的幾個表情，她也知道了。

　　「去可以，自己注意點，別受傷了。」

　　退而求其次，說是說不了。

　　「好嘞。」

　　嗯……

　　這一次是真的了。

　　劉翠華笑著離開了，和剛剛風風火火衝進來的樣子，完全不同。

　　下午寧採蓮一臉不認同看著母女兩個，可卻還是跟來了。

　　寧採薇挑了挑眉，看著三個人進來。

　　在觸碰到著寧採薇眼神的時候，曹萍萍立刻低下了頭，身體抖了一下。

　　隻是一瞬間，寧採薇看到她眼神裡的懼怕。

　　「過來，我看看。」

　　寧採薇招了招手，對著曹萍萍，倒是比對姐妹兩個熱情一些。

　　曹萍萍拉著寧采梨的衣袖，身體往後躲了躲，那擡起來的眼睛，彷彿驚恐的小獸，立刻又低頭躲起來。

　　「萍萍不怕，娘在呢。」

　　寧采梨擦了擦眼角，想要拉女兒的胳膊，可……

　　「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不是別人發出來的，而是曹萍萍。

　　原本坐著的寧採薇，立刻起身，走到曹萍萍的身邊。

　　「鬆開。」

　　寧采梨對這個三妹，內心裡感激，可也懼怕。

　　寧採薇開口的一瞬間，她就把手鬆開了。

　　「萍萍不怕，小姨看看，好不好？」寧採薇努力壓制住怒氣，聲音放輕，輕輕緩緩，帶著引導。

　　曹萍萍擡頭看看寧採薇，許是感受到她的善意。

　　小姑娘才慢慢放鬆下來，不再如剛剛那般抵觸。

　　「疼嗎？」

　　寧採薇伸手，看著曹萍萍滿手的傷……

　　她的聲音很輕，問得也很小心。

　　「不疼。」

　　曹萍萍開口了，聲音小小的，如同蚊子，如果不是寧採薇細心聽著，恐怕都聽不見那小小的聲音。

　　曹萍萍已經十多歲了，可她膽子比心念都小，感覺一點不安，就會躲到寧采梨的身後。

　　「小姨看看你的胳膊，可以嗎？」

　　本來她對寧家人，能伸手幫忙就不錯了。

　　畢竟對寧家人的討厭，比陌生人都要防備。

　　可是……

　　當看到那孩子，一雙充滿不安的眼眸。

　　還有當寧采梨抓一下，就忍不住蜷縮和倒抽氣的胳膊。

　　她的心，還是做不到那麼硬。

　　曹萍萍擡頭看了看娘，然後點了點頭。

　　寧採薇小心地拉開袖子，這麼冷的天，她就穿了一件單衣，而那胳膊上，青青紫紫，全都是傷口。

　　靠！

　　畜生！

　　不管曹萍萍的傷口，是誰打的，這孩子才多大，剛剛十多歲的一個小女孩，她能傷害到什麼人呢？

　　「我的老天。」

　　別說是寧採薇了，此刻寧採蓮都瞪大眼睛。

　　「二妹，怎麼回事，萍萍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口？」

　　寧採蓮雖然日子貧苦，更是諸多不順心，可從來沒對孩子下過手，氣急了，也就是嚇唬嚇唬。

　　曹萍萍身上的傷口，不隻是新傷。

　　可謂是新傷加舊傷，有的傷疤，都已經結痂了。

　　寧采梨擦著眼睛，聲音中帶著顫抖，「曹家想要兒子，是我不爭氣，生不出來兒子！」

　　就寧采梨一句話，差點沒把寧採薇給氣死。

　　靠他爺爺吧！

　　人家拿她當種豬，自己還承認了？

　　「閉嘴！」寧採薇冷冷地喝了一聲，不光寧采梨的臉色發白。

　　就是剛剛情緒平靜的曹萍萍，也是嚇了一跳，躲在寧采梨的身後。

　　「不要拿你那被馴化後的三觀，影響孩子。」

　　「你願意當曹家的種豬，那就去當，孩子是無辜的。」

　　「生男生女，你一個人能生？」

　　「打什麼種，生什麼種。」

　　她看著寧采梨冷冷的哼了一聲，「你以為，自己那麼重要呢？」

　　她蹲下身子，伸出好的手臂，輕輕伸了伸，湊到曹萍萍的面前。

　　「和小姨進屋，小姨那有衣服，先給你穿上暖和暖和。」

　　和對寧采梨不同，看著曹萍萍，她身上的冷厲，已經化去。

　　帶著包容和柔和。

　　「好。」

　　過了一會，曹萍萍才點了點頭，試探地，把自己那發黑的，滿是傷痕的手，慢慢放到面前小姨的手上。

　　小姨的手，好溫暖啊。

　　小姨拉著她的時候，好輕啊，自己的傷口都不會疼。

　　她慢慢地擡起腳，看著小姨溫和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