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沉鑿的錯,落在了賀家和戾太子身上,四處傳言朝廷不顧南地百姓死活,加之水患之後死的人越來越多,朝中一時拿不出第二筆赈災糧款,戾太子被先帝問責強召回京。
”
“他離開南地前,歙州境内的榮江突起瘟疫,戾太子不敢将此事交給旁人,就留了賀家三爺在南地看守榮江,他自己回京籌措錢糧、調派太醫南下,可誰知就在太醫去後不久,榮江被大水淹沒,整個城池一個人不剩。
”
安帝聽到“榮江”時,臉色已然難看至極。
站在他身旁的馮内侍能清楚感覺到他的呼吸變的沉重。
下方梁太師更是用力握着拳心,想要打斷憎郡王的話,卻根本找不到理由開口。
憎郡王沉聲說道:“事後人人都以為榮江居于江口,是因水患後堤壩被毀二次決堤以緻被淹,可那仵作的兒子卻說,他父親親眼看到南下赈災的官兵圍困榮江,看到他們投擲火把入城,看到整個榮江被大火付之一炬。
”
“那火勢燒紅了整個榮江夜空,城中慘叫聲傳遍周圍山野,不斷有人撞擊城門想要逃出來,卻被外間官兵堵死了城中各處,直到被大火燎盡一切,城中之人慘叫氣絕。
”
嘩――
殿中瞬間沸騰起來,所有人都是面露驚恐。
文信侯更是一拍桌面怒聲道:“你說什麼?
你說當年是有人焚了榮江,燒死了裡面所有人?
”
“是!
”
憎郡王臉上也滿是沉痛之色:“那仵作親眼見到榮江被焚,事後有人開了榮江上遊堤口,讓得滔天洪水沖毀了整個榮江,将焚燒痕迹連帶着屍體一并卷入了江中,榮江城中也被那些官兵沖洗幹淨,連半絲痕迹都不剩。
”
“那仵作匆忙逃離之後,再不敢提半句官船的事情,恰逢先前收買他驗屍之人送來一大筆銀錢,他驚懼之下假作同流合污收了那些銀子,帶着妻兒老小過上富家翁的生活,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
“那些人見他貪慕富貴,又剛好賀家三爺死于榮江後,戾太子命人來查,他們也怕節外生枝就未曾下手滅口,但那仵作卻良心難安,日日被那一夜所見驚吓夢魇,不足五年就病死在了府中。
”
“他臨死之前将此事告知妻兒,既是因愧疚難安,也是怕将來有人追查此事時妻兒無從自保,那仵作的兒子将此事記在了心中從未曾與人提及過,直到這次歙州三地官員陸續慘死,而其中那歙州司馬婁永安就是當年負責打撈屍體,收買仵作驗屍作假之人。
”
“那仵作的妻子被吓得瘋魔,仵作之子也是惶惶不可終日,這才有了佛前忏悔一行。
”
憎郡王看了眼面色各異的朝臣,對上文信侯等武将滿是憤怒的神色,低聲說道:
“佛寺本就是女眷喜歡前往之地,加之歙州三地接連有人慘死,又有鬼神之說喧嚣于塵,前往禮佛求個平安的人就更多。
”
“那仵作之子帶着他母親忏悔之時,被人親耳聽到他提及火燒榮江,屠城血洗之事,連帶着當年有人殺害赈災官兵鑿沉官船,私吞百萬糧款的消息也走漏了出來。
”
“如今别說是歙州、朗州、饒州三地,就連其他地方也是謠言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