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皇後見着自己向來精明的母親居然這麼糊塗,氣的身子搖晃胸口起伏不定。
一旁的金枝見狀連忙上前扶着她替她順氣,等好不容易緩過這口氣後,陸皇後才看着手裡那卷東西滿是焦灼,朝着陸家二人寒聲道:“這裡面有多少東西是給了峥兒?
”
“十之五六。
”陸執年低垂着頭,“除了留在府中那些,幾乎全被殿下帶走。
”
陸皇後隻覺胸口一堵:“你說宋棠甯将這單子送去陸家的時候知道的人不少?
”
陸執年頭垂得更低:“敲鑼打鼓,滿城皆知。
”
陸皇後眼前一陣陣的泛黑,尚來不及緩過來,就聽陸執年低聲道:
“這些東西幾乎都是榮太傅當年留給宋二夫人的嫁妝,官府是有登記在冊的,如果棠甯較真非要與我們讨還,陸家是躲不過的。
”
“她怨憎陸家不願修好,隻給了三日之期,有蕭厭在旁撺掇,又有宋國公府的事情在前,祖父擔心棠甯當真會心狠之下拿着這東西告上府衙。
”
陸執年跪在地上垂着眼聲音徐緩。
“四殿下送出去的東西恐怕收不回來,事情鬧大于殿下,于陸家都沒好處,陸家如今能夠湊齊的隻有這單子裡的一小部分,祖父的意思是此事不能瞞着皇後娘娘,看能否由您出面與棠甯商議,以兩家婚約換取她将此事罷休,陸家再将那些東西以高于原價三成兌換金銀補還給她。
”
他說到這裡用力攥着袖中拳心,想起那個自幼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會如何譏諷看他,哪怕竭力穩住聲音,臉上血色也消退了大半。
“棠甯一心想與陸家劃清界限,但我跟她的婚事是您親口所賜尋常解除不得,皇後娘娘若以此交換,或許能讓她松口。
”
陸皇後原本是惱怒陸家至極,更恨陸老夫人牽累她的皇兒,連帶着對往日極為疼愛的侄兒也生了怨怒,可當聽到陸執年的話,看着本是光風霁月朗朗如玉的少年郎,滿是難堪蒼白地說着以他婚約換取宋棠甯罷手時,她心頭怒氣一滞。
“三郎,你與宋棠甯當真沒可能了?
”陸皇後問。
陸執年聞言想說不是沒可能,他還能去見宋棠甯,還能想辦法讓她記起往日情分,多年感情怎能短短時日分毫不剩,可是思及入宮前祖父與他說的話。
陸執年唇色蒼白斂眸說道:“一切以殿下和陸家為先,我們賭不起。
”
陸皇後聞言心中最後一絲芥蒂也散了幹淨,若是陸家出事後隐瞞她,甚至拿着她的皇兒去冒險,她自然會怨怒,可是眼下事情還沒徹底鬧大他們也未曾有半點隐瞞,而且高傲自負如陸執年也肯為了四皇子的前程名聲退步,她臉色和緩了下來。
“你是個好的,姑母這些年沒有白疼你。
”
陸皇後柔聲道:“快起來吧,地上涼。
”
陸皇後前後态度變化明顯,陸執年卻仿若早就習以為常,他隻平靜道:“是我的錯,連累了四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