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查到她的背景時，第一時間很生氣，覺得她跟你好是因為想多探聽到了一些我們内部的料。當時，恨不得馬上告訴你真相，然後讓她滾出社團。但又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因為我知道你都喜歡她，我怕你會受到傷害。”

　　“那晚，你又出去打架，回來後，額頭都腫了，我氣得又用鞭子抽了你一頓，你傷上加傷。我親眼看見茉茉在旁邊急得眼淚汪汪，但又不敢攔，因為越攔，我越是打得厲害。等我鞭子一落，讓你滾回房間，就沒看見她的人了。後來，我在廚房裡看見她偷偷用黃酒煮雞蛋，然後用紗布一個個包住，打算給你去敷傷，剝剛出鍋的雞蛋時，每次都燙得她一個激靈，手指都起泡了。但，她的臉上，一點不耐煩都沒有。”

　　“我活了這麼多年，一雙眼睛還是看得很清楚的，這女孩是真的愛你。”

　　“她對你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那她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系呢？”

　　“老爸相信，她現在和你在一起，也絕對不是利用你。是真心使然。”

　　“退一萬步，就算她騙了我們，我也能諒解。老爸早就認定她是我龍家的兒媳婦了。”

　　“所以你也千萬别生氣。找個時間，主動跟她聊聊吧，告訴她，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兩人坐下來，好好解釋，不要有什麼誤會。”

　　“兩人隻要相愛，别的事情，都是浮雲，沒什麼大不了。”

　　“這個世界上，能遇到真心喜歡的人，真的是太難了啊，兒子。”

　　“正是因為我知道了茉茉的真實身份，我才更加決定讓你出國，遠離青龍社團，重新開創自己的新生活。我怕你知道她的身份後，會覺得自己配不上她，或者覺得和她距離拉遠了，……畢竟，人家到底是個清白人家的女兒，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有正常健康的家庭，我查過，她父母好像也都是老師。”

　　爸爸平時說不出什麼溫柔的話，罵人比正常說話要多。

　　從小到大，對他的教育，也是拳頭居多。

　　這是第一次，對他推心置腹。

　　龍鼎昊濕潤了眼眶。

　　龍父繼續說：

　　“行了，大概就說這麼多吧。”

　　“不早了，老爸年紀大了，熬不得夜了。要睡覺了。”

　　“小子，老爸真心希望你過得好好的，和心愛的人也能一直幸福下去。”

　　“你能做到這一點，就是你送給老爸最好的禮物。”

　　視頻停止播放很久，龍鼎昊都沒做聲，也沒任何動作。

　　就這麼安靜坐在電腦面前。

　　再等坐直，一抹臉，已是一臉的濕潤。

　　這段日子茫然疲倦的眼神，卻在一瞬間振作了許多。

　　似乎想通了一些事。

　　他站起身就大步下樓。

　　因為酒精的關系，腦子還有些懵，手足也不是很有力氣，走路帶着踉跄。

　　卻阻止不了他的腳步。

　　一個傭人看見他這個時間要出去，吓一跳：

　　“龍爺要出門嗎？”

　　龍鼎昊隻撂下了一個“嗯”，這個時間海叔他們已經睡下了，也沒耐心叫人了，直接就離開屋子，急不可耐地去了岸邊，上了快艇。

　　親自駕艇到了港口，附近的車庫倒是有私家車，但因為他喝了酒，到路邊攔了輛出租。

　　末末最不喜歡他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包括酒駕。

　　他報出雲家的地址。

　　出租車朝市區奔馳而去。

　　深夜，碼頭開往市區的路，寂靜無人。

　　隻聽得見車輪一路疾馳的聲響。

　　夜風灌進車窗，十分舒爽。

　　他心情是這段日子從未有過的敞亮明快，嘴角還微微往上勾。

　　他要去雲家，找雲末，和她說清楚。

　　念及此，他摸出手機，給雲末打了個電話。

　　意料之中，電話沒人接聽。

　　這個時間，估計她已經靜音睡下了。

　　車子到了雲家小區門口，停下。

　　龍鼎昊支付了車費便下了車。

　　與此同時，後面不遠處，一輛深灰色的面包車也緩緩停下，詭異地隐藏于夜色中。

　　龍鼎昊滿腔心思都寄在即将見到的雲末身上，渾然不覺周遭的情況。

　　腳步因為激動和酒精，都有些顫抖了。

　　還沒走到小區門口，他聽耳根後一陣冷風襲來。

　　混迹江湖多年養成的警覺性讓他目色頓時變得犀利，酒也醒了一半，餘光随着身體朝後轉去——

　　一人朝他撲過來，手裡握着什麼，朝他捅過來：“姓龍的，草你媽的！”

　　他認出來，對方是重德幫的人，好像是詹魁身邊得力的一個心腹。

　　盡管酒精讓人反應變得遲鈍，他還是憑借本能，狠狠抓住匕首尖，一個反轉。

　　阻止了匕首刺過來。

　　掌心卻傳來皮肉洞穿的鑽心疼痛。

　　他忍痛狠狠将匕首往下一掼！

　　對方手裡的匕首摔在地上。

　　龍鼎昊捧着鮮血淋漓的手，往後退幾步，正要拿出手機報警，卻聽耳後傳來急遽呼吸聲，不好的預感升起。

　　又一把利刃狠狠從後面刺入他腰身裡。

　　後面那人一用力，刀尖全盤沒入肉裡，還抱着極大的恨意，一轉。

　　嘶啞的嗓音飄來：

　　“姓龍的，我們要給當家報仇，你去死吧！”

　　龍鼎昊悶聲一哼，捂住腰，傾盡殘存力氣揚起手臂狠狠将男人打過去。

　　酒精的原因，讓他幾乎沒有反擊的力氣。

　　男人被打得倒退幾步，鼻口出血，卻還是咬緊牙關，又過去狠狠對着龍鼎昊捅了兩刀，随即與同伴飛快離開，上面包車疾馳開走。

　　龍鼎昊在原地捂着腰，攢足最後力氣，挪動身體，移到了旁邊的牆壁上，撐着牆，看一眼小區裡面，唇邊泛起一縷笑意。

　　終究體力不支，緩緩倒下。

　　*

　　次日一大早，雲末看見了手機上龍鼎昊打來的未接來電。

　　她心頭一動。

　　他為什麼會找自己？

　　甚至還有一點點雀躍。

　　她撥回去，卻是關機狀态。

　　過了會兒打過去，還是關機。

　　她又小心翼翼發了條短信給他：

　　【你昨晚找過我？】

　　可直到她洗漱完，換了衣服，早餐都吃了一半，龍鼎昊還是沒回複。

　　雲末燃起希望的心，又跌落下來，不禁自嘲。

　　他可能隻是打錯了吧？或者不小心摁到了自己的号碼吧？

　　畢竟隻打過一次。

　　若是真的想找自己，也不可能打一次。

　　或者他發現自己誤撥了她的電話，很後悔，幹脆就關了機，避免她多心？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飯。

　　雲父和她在一起吃早餐，看見女兒的異樣，關心道：

　　“末末，怎麼了，一早上心情就好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