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呀，可神叨了，前些年還讓人舉報過，說他們偷著搞封建迷信活動。」

　　「那查了嗎？他們搞沒搞啊？」

　　「大家都說他們搞了，但保衛科上門以後，什麼都沒查出來。

　　小霍就說，肯定是因為他脾氣暴，平時老得罪人，所以這些人故意誣告。

　　他說的也是實情，他好賴不分，說話愛擡杠，除了他老婆小徐，其他人都被他得罪完了。」

　　郭老太拿出一個搪瓷缸子，把開水倒在裡頭，然後遞給元妮，「水還熱著呢，得晾一會兒，你再陪我嘮嘮。」

　　「好，他倆也住家屬院的話，的確是藏不了什麼東西，怎麼搞封建活動？」

　　「你倒是聰明，直接就想到關鍵問題了，我們廠的家屬院是統一修的，廠領導三間房，老工人兩間房，像他們年輕職工隻有一間半。

　　小徐和小霍家的房子比我家的還小，左右都是鄰居，兩口子一吵架，左右鄰居都能聽到。

　　就是因為能聽到，鄰居們才聽到他倆說不該說的話，說他倆總說什麼廟什麼神鼎之類的，由此推斷出，他們在搞封建活動。」郭老太太神神秘秘。

　　原來是被鄰居舉報的，如果鄰居沒有聽錯，兩夫妻提到的神鼎，很有可能就是大型青銅器。

　　但保衛科上門又沒搜出東西來，說明東西不在他們家裡藏著，至少青銅器不在。

　　於是元妮笑道，「他們怎麼這樣？難道家裡沒孩子嗎？如今這年頭，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孩子想一想，老搞那些不著調的事幹什麼？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你又給問著了，他倆沒孩子，廠裡人都說小霍太壞，老天讓他絕戶。

　　小霍本來脾氣就不好，再加上沒孩子，他把這全都歸結在小徐身上，在他家，打老婆是常事兒，就跟吃飯喝水一樣。

　　小徐不甘心，但凡她手上有一點錢，就會拿去找醫生看病。

　　別人家雙職工都過得蠻好，就他們家又窮又沒人緣，所以小徐的脾氣就更大了。

　　大傢夥都猜著，這夫妻倆偷偷搞封建活動，應該就是要求子。」

　　按照郭老太太的說法，小徐小霍的反常行為，就有了依據。

　　元妮兒喝了一口溫熱的水，又細尋思一下，覺得郭老太太所說的，應該隻是冰山一角，內容半真半假。

　　因為她摸過金屬殘片，那不是普通的破銅爛鐵，而是地地道道的老物件兒，最少有幾千年歷史。

　　再加上小霍夫妻提到過神鼎，這殘片應該就是青銅鼎上的碎片，剩下的內容，是鄰居不明就裡聽了幾句話，然後按自己的猜測給補上的。

　　到底是隔著牆，肯定聽不那麼清楚。

　　不管怎樣解釋，這對夫妻的行為都很可疑，尤其是小徐，要想找到傳說中的四面羊首青銅鼎，她應該是唯一線索。

　　元妮兒腦子轉的快，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求神拜佛有什麼用？這兩年廟都快被拆光了，菩薩連自己都保不住，拿啥保佑小徐？」

　　「可不是嗎？求人不如求自己。所以還是得相信科學，得好好看大夫。

　　可小徐把這一片的大夫都給看光了，吃藥就像喝水，現在也沒能懷上啊。」

　　到底是心善，雖然小徐兩口子不地道，但郭老太還是為他們的不幸遭遇嘆了口氣。

　　「那是沒有找對人，我有個親戚，也是快五十了沒孩子，後來別人給介紹了個老大夫，吃了幾個月葯就懷上了。」

　　「哎呀，你這親戚的情況跟小徐一模一樣啊，這歲數懷孕不容易，快五十歲的人了，那個馬上就要沒了，女人經水一停，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沒用。」

　　元妮矜持地笑了笑，「具體情況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那親戚歲數跟小徐差不多。」

　　「對對對，是我冒失了，你這歲數還沒結婚吧，哪能知道那麼多？

　　說起來是你家人好，命也好，所以才能遇到好大夫，至於小徐，嘖嘖嘖……」

　　元妮喝完熱水，該了解的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她順勢站起身來，提出告辭，「郭奶奶，時候不早，我該走了。」

　　「今天聊的挺好，下回你再過來玩兒，我讓她們把家裡的廢品收拾收拾，都給你。」郭老太覺得元妮很合眼緣，已經準備發動親朋好友收集廢品了。

　　「那感情好。」

　　元妮兒騎車離開光學儀器廠家屬院的時候，發現小霍竟然還在大門口躺著，身邊連個人都沒有，他嘴裡罵罵咧咧，不乾不淨。

　　門房大爺追上來，「小姑娘你慢點走。」

　　「怎麼了？」

　　「看見門口那男的了嗎？典型的不好惹，他叫惹不得，他老婆叫惹不起。

　　你別看他老婆被打的慘，那是活該，這兩口子聯合起來訛人才叫噁心呢。

　　你下次再來注意著點兒，離這兩口子遠一點，可千萬不能被他們黏上。」門房大爺好心叮囑道。

　　這跟郭老太說的一樣，其實如果不是郭老太幫忙，元妮已經被小徐給粘上了。

　　「我知道了，謝謝大爺，為啥隻有姓霍的一個人躺著？」

　　「人緣不好唄，別人都不願意幫忙送醫院，他老婆找人借架子車去了。」

　　原來如此，都是一個單位的，能做到如此視而不見，避如蛇蠍，這兩口子的人品是有問題。

　　元妮又謝了看門大爺，拿出圍巾把頭臉都蒙了起來，蹬上三輪車就走。

　　過年前她就聽說過，有人拿刀片劃年輕女人的臉，眼下走的這條路雖然沒有出過問題，最好還是小心些。

　　用羊毛圍巾把頭臉都圍起來，就算對方拿刀片，也割不穿圍巾。

　　這會兒路上行人明顯少多了，元妮加快速度，眼瞅著就要到衚衕了，突然迎面駛來了一輛自行車。

　　她心裡立刻咯噔一下，傳說中的刀片殺手，就是利用兩車錯身的時候下手的。

　　這會兒路上人少，明明有的是地方可以走，這輛車為啥偏偏沖著她過來？

　　元妮兒念頭動的快，反應也快，看對方直奔自己而來，她立刻猛拐車把，準備避開。

　　沒想到那個騎自行車的人，竟然直接伸手抓住了元妮的車把，「你躲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