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大福村村民們反應過來,便見對面陣營中,「嗷」地傳出一聲嚎哭。
一個婦人飛快地沖了出來,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著一個「受傷」的小子開始放聲大哭:
「你們這些個喪盡天良的東西,我兒才這般小,你們就下此狠手!看看把他打得,都快沒個人樣兒了啊!——」
「我的兒啊!我的心肝肉兒啊!傷在你身,疼得是娘的心吶!——」
被抱住的狗蛋身子明顯的一僵,他低頭瞧了瞧自家哭得撕心裂肺的娘親,這要不是他確定自己沒受傷,他差點兒都要相信娘的話了。
大狗媳婦乾嚎了一會兒,發現眼淚沒擠出來,於是忙擡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眼睛,頓時被衣袖上塗抹的大蔥汁辣得眼淚直飆。
接著繼續嚎,全然一副痛心疾首淚眼婆娑的模樣。
趁間隙還衝自己人那邊使了個眼色,小福村的婦人們立馬會意,頓時便有樣學樣地衝上前,二話不說就抱著各自的娃也開始哭。
「沒天理啊!我娃好好地上個學,怎麼就被打成這樣啦!」
「這是下了多狠的手啊,渾身都是傷,這是往死裡頭打的呀!」
一時間,滿耳都是婦人們「悲痛」的哭喊聲。
大福村的村民直接傻眼了,個個都張著嘴巴,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他們看了看對面那幾個遍體鱗傷的孩子,再看看自家不過被抓了幾道印子最多也就幾塊淤青的娃,嘴角直抽。
特娘的,不是說被小福村的小子給揍了麼?你們自己個瞅瞅,把人家都打成啥樣兒了?
就這還好意思讓他們大人找上門去要賠償?!賠個鎚子的賠償啊!
於是大福村村民看自家小子的眼神兒立馬就不對勁了。
有人忍不住嘀咕道:「你們幾個,下手也太重了吧……」
大福村的幾個小子瞪圓了眼睛,又使勁兒揉了揉,隨後紛紛開始懷疑人生。
這、這見鬼了啊!
季滿金這時才看清了對面大福村那幾個孩子,也是愣了愣。
這特麼就是那幾個毛猴子口中的「小屁孩」?
哪裡小了,明明比村裡的那幾個毛猴子都大好麼!
這時大狗媳婦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對面的人怒氣沖沖地嚷嚷道:
「你們可別不吭聲兒!說,這事兒你們大福村的人準備怎麼整?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旁邊的小福村人也立馬響應,紛紛跟著道:「我們孩子不能白白被打成這樣!」
「今兒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然我們跟你們大福村沒完!」
「對,沒完!」
大福村村民個個臉都一陣青一陣白的,沒一個人敢吱聲。
「你們跑到我們大福村來鬧什麼!想要什麼交代?!」
就在這時,趙裡正聞訊從村裡趕來,黑著一張臉,狠狠地瞪著季滿金道。
「季滿金,是你帶頭來我大福村鬧事的?!」
季滿金皮笑肉不笑道:「我這個當村長的,總不能眼見著村裡孩子被欺負了都不管吧?」
趙裡正指著季滿金,怒道:「你這是管嘛?明擺著是帶人來鬧事的!我看你這個村長是不想幹了!」
季滿金一臉的無所謂,冷笑道:「我這個村長能不能幹,怕是同趙裡正沒啥關係……」
他這個村長又不是官兒,又不拿朝廷的一文錢工錢,能不能幹那是小福村的村民們說了算!
你趙正明想罷黜我?特娘的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能耐!
「你!」趙裡正沒想到季滿金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頓時一噎。
剛想開罵,便見季滿金把他家小孫子季茂實拉了過來,指著季茂實身上的「傷痕」,嚴詞厲色道:
「何況就算不是村長,我這個當阿爺的,今兒也得來不可!」
「若隻是尋常孩子打架,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但你瞅瞅,我孫子這滿身的傷,哪個當阿爺的能坐視不管?!」
「你們大福村對我們小福村的孩子下如此毒手,簡直是喪盡天良!今兒得不到交代,我們小福村就跟你們死磕到底!」
見季滿金絲毫不退讓,趙裡正嘴角不由地抽了抽。斜眼瞥了一眼季茂實胳膊上的淤青,不得不說,確實是觸目驚心……
他陰沉著臉,瞪了大福村的那幾個小子一眼,一群豬腦子,打個架都給人留這麼大的把柄!
默了好半晌後,趙裡正才咬牙開口道:「你們想要什麼交代?」
季滿金一瞧這是準備談和了,當即挺了挺腰闆,道:「很簡單,讓那幾個打人的小子每人寫一封道歉書,然後再把我們孩子的醫藥費賠出來。」
「另外,不僅是這幾個孩子,我們學堂的夫子也被打傷了骨頭,郎中說了,沒有兩三個月是恢復不了了……」
「這治骨傷的葯錢要給,每日補身體的肉骨頭湯錢也得給!」
一聽又是賠醫藥費又是賠肉骨頭湯錢的,大福村的村民立馬就不幹了。
於是便有人陰陽怪氣道:「張口閉口就說是我們大福村孩子打傷的,有本事拿出證據來啊?」
「就是啊,誰知道是怎麼受傷的,擱我們這兒訛錢來了吧?」
嘿,這是準備玩不要臉,賬都不認了?
小福村村民們頓時就不樂意了,於是也有人立馬學著對方陰陽怪氣的腔調,道:
「哎喲喂,這話說的,不是你們大福村的這幾個小子打的?難不成還能是我們自己個打的?」
「要這麼說,那事就可巧了,咋大福村這幾個小子身上也掛了彩了?咋地,可別說你們孩子自己打的自己哈,我瞧著也都是讀書的,應該腦子沒這麼傻吧?」
「可不是,這欺負人的事兒幹都幹了,這咋還能這麼不要臉不認賬哩?」
「既然要證據,咱就給他們瞅瞅證據……」
說著,那個說話的婦人便掏出了幾塊碎布條來:「瞧瞧,這是打架時咱村裡幾個小子從人家身上撕扯下來的。」
眾人的視線頓時從那幾塊碎布條上紛紛移到了大福村孩子襤褸的衣衫上。
當即有人冷笑道:「哎喲~這幾個布條,瞧著可正好跟大福村那幾個小子身上的布料一樣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