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我都是孤魂野鬼,唯她,是歸處
屋內。
眼看著三七被燕度拐跑了,狗子憤憤不平,眼裡兇光畢露,齜牙咧嘴的彷彿想把燕度給生嚼了。
——人族臭小鬼死不要臉、厚顏無恥、不守男德、以色侍人……下賤!下賤!!
它嘴裡嗷嗷嗚嗚罵的極臟,眼咕嚕亂轉著,不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今夜是沒機會生嚼燕度了,狗子隻能再去吃兩個惡人解解悶了,隻是它腚眼子剛翹起來,剁骨刀又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狗子眼神睥睨:
——咋?又渴了?
昨兒被狗尿澆頭,剁骨刀恨不得直接給這賤狗來個三刀六洞。
它刀身輕顫,血字浮現在刀面上:
——娘娘要見你。
狗子那張腫成豬頭的狗臉上,露出極為人性化的表情,眼神飄忽,有一點點心虛億點點害怕。
須臾後。
剁骨刀消失在屋內,大黑狗渾身一哆嗦,吧唧倒在地上。
狗眼再睜開時,又恢復了往日的清澈和愚蠢。
大將軍:汪汪?!為什麼我狗頭腫了!
……
陰陽路上,大霧磅礴,一座孤祠矗立在霧中。
黑氣繚繞的兇犬體大如巨牛,踩過破碎的石路,抵達祠堂前。
吱啦——
祠堂門自動打開,女人的聲音從內飄了出來,「進來。」
兇犬猩紅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忌憚,在它一隻腳踏入祠堂後,體型逐漸縮小,變成一隻肥墩墩的雜毛野狗。
下一刻,一把刀徑直砍向它的狗頭。
野狗靈敏的躲過,齜牙咧嘴的瞪向揮刀的女人。
女人一襲血衣,臉上沒有五官,但渾身翻湧的血氣,毫不掩蓋殺意。
她一手握著剁骨刀,刀面上血字快速浮現:
——早說了,你個賤狗遲早要遭砍腦殼!
野狗嘴裡發出憤怒的低吼。
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在整個祠堂內回蕩。
「你不該出現,小王。」
野狗呲牙,竟也口吐人言:「我想三三了!」
「隻有你在思念她嗎?」
血衣娘娘的反問,讓小王收起了獠牙,它猩紅眼眸裡浮起沉痛:「她找到了你,已經察覺到了村子的異常,我早晚也要現身的。」
「但不該是現在。」血衣娘娘聲音低沉:「你應該在原地等待她的到來,你捨棄廟宇和最後的靈光跑來她的身邊,又能陪伴她多久!」
小王目露譏誚,聲音變得低沉:「我是她的惡犬,為她而生,隻遵從她的命令,追隨她的影子。」
「你們可以在原地等待她的喚醒和救援,我做不到。」
「隻有在她身邊,我才是小王,沒了她,縱然廟宇萬丈,我也是喪家之犬。」
祠堂內瞬間安靜了。
血衣娘娘聲音幽沉:「你不該對她身邊人下手。」
小王目露譏誚:「那個叫燕度的臭小鬼?他本就可疑!當年他出現在村外,我就想一口咬死他!」
「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當年就是他頻繁出現,攆也攆不走,才讓村子外的鬼蜮有了闕口,讓那群叛徒嗅著味兒找到了咱們……」
「現在他又出現了,你居然還放任他留在三三的身邊!」
「可她選擇了信任他。」血衣娘娘幽幽道:「她的選擇,從不會錯,不是嗎?」
小王沒吭聲,但眼裡依舊帶著不忿。
「我遵從她的選擇,但我永遠討厭那個臭小子。」小王聲音裡滿滿都是惡意。
「他不是你該戒備的人。」血衣娘娘『看向』祠堂外,「我的回歸,已讓那些叛徒有了察覺,陰陽路上的霧氣阻隔不了他們多久了。」
小王目光也變得凝重了起來,「我料到了,所以我才急著去三三的身邊,那群叛徒,勢必會去找她的。」
「不止是那群叛徒,幼生的鬼王對那些老鬼來說是最佳的補品,它們都會朝她蜂擁而來。」
「避不開的。」血衣娘娘聲音幽沉,「想吞噬吾王者,終會被吾王吞噬。他們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最佳的補品呢……」
小王的眼裡露出一抹兇狠,它舔了舔嘴,「惡人的魂,的確沒有這些老鬼夠勁兒。」
「你該回去了。」血衣娘娘道:「近段時間,別讓她再進陰陽路,隻要不進這裡,那群叛徒短時間內找不到她,我會儘力維持住陰陽路上的霧陣。」
「我已經偷偷坑了一次三三了……」小王嘀咕:「等她反應過來,肯定會揍我的,討厭死了……」
剁骨刀上浮現一行字:
——難道不是越揍你,你越爽?
小王又呲起狗牙,丟出一個白眼。
「我醜話說前頭,那個叫燕度的小子明顯記得當年的事,且他明裡暗裡想讓三三記起他。」小王陰惻惻道:「那小子就是個麻煩,因果樹嗝屁前是不是偷奸耍滑了,明明世間一切與黃泉村的因果都給切斷了,偏到他那邊怎麼都切不斷!」
「那小子就像個漏勺似的,三不五時給三三漏點東西。就他小時候和三三的那點破事有啥好讓三三想起來的?臭不要臉小白臉,仗著一張好臉皮拐帶小姑娘!」
小王罵罵咧咧個不停。
血池娘娘揉了揉眉心。
三七會忘記幼時的事,的確是有原因的,不是村裡的大傢夥刻意要抹去她和燕度的過往,而是那段記憶裡,藏著一把鑰匙。
一旦那把鑰匙被找到,三七的存在就再也藏不住。
她的存在,本就是一道曙光。
有『人』趨之若鶩,也有『人』欲要將之滅亡!
「我會設法讓他安靜。」血池娘娘開口道。
小王看她一眼,「你想去找他不成?別想了,三三護他和護犢子似的,小心把你那身血衣全紮成窟窿。」
「再說了,有因果樹殘留的制約在,咱們誰也無法開口。」
血衣娘娘不想與它廢話,狗腦子本就蠢,說再多也不會讓它變聰明。
小王也呆煩了,它甩了甩狗頭,朝外走去,邊走邊道:「村子的事瞞不了多久,她遲早會發現……」小王聲音越來越低:「大家都死了。」
血衣娘娘立在原地,聲音在祠堂內回蕩:「我們早就死了,不是嗎?」
「幽冥崩塌,地府破碎。」
「你我都是孤魂野鬼……」
「唯有她,才是我們的唯一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