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堂而皇之地利用他
夏灼灼神色平靜,對上了司慎行的視線。
兩個人雖然認識不久,但莫名有種奇異的默契。
司慎行隻看一眼就明白了,這件事,隻成了七成,夏灼灼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而夏灼灼,也給了司慎行一個信號。
他剛才保證了,會讓她百分百放下顧慮,那麼剩下的三成,就是看司慎行的誠意夠不夠足。
如果連這點事都辦不到,想徹底消除她的顧慮是不可能的。
換言之——她在堂而皇之地利用他。
司慎行最討厭被人利用。
但被夏灼灼利用,他甘之如醴。
至少,這是一個被夏灼灼信任的機會。
他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兩人眼神交匯不過是兩秒鐘時間,夏灼灼已然恢復了平常的神色,來到馮太太面前。
「馮太太,我今天打擾太久了,媽媽身體也有點疲憊,我就先跟她一起回去了。」
馮太太點頭,又說:「馮太太太生分,你就跟慎行一樣,叫我暖姐吧。」
夏灼灼微笑著喊:「暖姐。」
馮太太一點頭,主動送夏灼灼出去。
而司慎行則是如同這屋子的主人一般,輕車熟路往樓上走。
他甚至連門都沒敲,就開門進了馮邵陽的書房。
聽到動靜,馮邵陽眉頭一擰。
可看到來人後,緊擰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
兩個人的關係可見很好。
「你來了,快進來,我有個事情想問問你的意見。」
馮邵陽朝司慎行招手。
司慎行走過去,就看到馮邵陽盯著一個匣子發獃。
坐近後,他看到匣子裡放著一本《棋中秘》。
「這是一鳴先生的收藏,怎麼會……」
話還沒說完,司慎行已經猜到了來歷。
是夏灼灼給馮邵陽的。
果然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送到人的心坎裡。
他薄唇微彎,說:「你不是一直想要這本古籍?怎麼拿到了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馮邵陽苦笑一聲。
「慎行,你是懂我的,你知道我為什麼愁眉苦臉。」
司慎行又笑了一聲。
「按我說,你就收下來。」
「可是……這跟我一貫的行事作風不符合。而且安安還小,溫暖又太年輕,我不想讓他們跟著我經歷風浪。」
「但你有沒有想過,不站隊,也是一種站隊。而且還會成為兩方勢力的爭奪點。中立會遇到的硝煙,不比站隊後的少。」
馮邵陽擡眼看向他。
「可你們司家,不也是中立派嗎?」
司慎行意味深長地說:「中立,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做選擇。」
「那你們的選擇是……?」
「我跟夏灼灼有婚約,我們早晚是要結婚的。」
一句像是跟這件事完全無關的題外話,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司慎行,站黨家。
可在這之前,馮邵陽一直以為,司家,明面上是中立,但背地裡站的是竇家。
怔愣間,司慎行已經拿起了那本《棋中秘》,放到了馮邵陽懷裡。
「你愛而不得的東西現在已經拿到了,哪有推開的道理?收著吧,我保你不會站錯邊。」
馮邵陽抱住那本古籍,良久沒說話。
但眸色已經出現了變化。
第二天,司慎行上門來到夏家。
他發現,自己每一次來到夏家,心情都不一樣。
第一次來,是帶著新奇,參加夏灼灼的接風宴。
第二次受邀來吃飯,是帶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第三次,也就是這次,他莫名有些緊張。
跟夏灼灼挑明心意後,她全然沒有女孩子該有的嬌羞,而是用實際行動,跟他談起了生意。
戀愛當生意來談,也就隻有夏灼灼了。
夏管家很快通報了夏太太。
夏灼灼跟夏太太一起下樓。
司慎行先喝了夏太太替他倒的涼茶,隨後才把一張藥方放到茶幾上。
「陽哥來滬城水土不服,灼灼給他留了個藥方,但可能是擔心您身體,她沒有寫藥材的克重,所以陽哥讓我拿方子過來問。」
夏灼灼心領神會,夏太太卻還在茫然中。
直到夏灼灼把克重補了上去,夏太太才反應過來——她的女兒,替自己完成了原本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她喜不自禁,站起身說:「慎行,你還沒吃午飯吧?不嫌棄的話,留下來吃?我親自下廚。」
司慎行沒回答,而是看了夏灼灼一眼,用眼神詢問她,他是否能留下來吃飯。
他詢問的意思太明顯,導緻夏太太也看了過來。
夏灼灼沒法拒絕,於情於理,她都不能把人趕走。
「正好是飯點,你要是不著急走就留下來吃飯吧。」
「我不著急。」司慎行說。
夏太太便去廚房忙活了。
夏灼灼不想跟司慎行獨處。
她知道他的好,也看到了他的誠意,但又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司慎行知道,從而給暗部帶來麻煩。
所以看著司慎行,她就不能心平氣和,所以也去了廚房幫忙。
今天家裡其他的哥哥都不在家,忙各自的事情,隻有夏懷征這個腿腳不方便的人留在家裡。
他跟司慎行在茶室說了好一會兒話。
扯東扯西,最終扯到了夏灼灼身上。
「小七是個好女孩,她雖然在外面長大,但是沒長歪。甚至,比我們幾個都要優秀很多倍。」
司慎行點頭:「她的確很優秀。」
「所以……」夏懷征深深看了司慎行一眼,說:「我們兄弟幾個,都把她當成世間最珍貴的禮物,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如果有人欺負了他,我們就算拼了幾條命不要,也要那個人付出代價。」
這是警告,也是試探。
司慎行當然聽得懂。
他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說:「請相信我,我跟你們一樣,也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當然,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應該相信灼灼,她不是個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我要是讓她受委屈了,用不著你們出手,她自己就會讓我付出慘痛代價。」
這倒是。
正好開飯了。
司慎行是臨時來的,家裡飯菜沒有上次豐盛,卻……比上次更好吃。
他是個口味很挑剔的人,但今天的飯菜,他挑不出半點毛病。
司慎行看向夏灼灼。
「這是你做的?」
夏灼灼「嗯」了一聲,隻聽司慎行說:「很好吃。」
夏灼灼說了句「謝謝」,沒有再多的話了。
等午餐結束,夏太太讓夏灼灼送司慎行出門。
正好她有話單獨問司慎行。
等兩人出門,沿著鵝卵石路往外走時,夏灼灼開口道:「馮家的事,謝了。」
司慎行停下腳步,定睛看著她。
他的眼珠子很黑,像是黑曜石一般,又黑又亮。
被他直視著,像是任何事情都逃脫不了他的掌握。
夏灼灼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向來都是居於人上的,不喜歡被人掌握。
夏灼灼稍稍別開了眼,避免跟司慎行對視。
隻聽司慎行問:「我算是通過了你第一道考驗了嗎?」
「?」夏灼灼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司慎行無奈一笑:「難道是我會錯意了?昨天在馮家,你那個眼神,不是說讓我幫你說話?」
夏灼灼坦然道:「我是在拜託你幫忙,但這不是考驗。」
「那是什麼?」
「我以為我們目標一緻,讓馮邵陽倒向黨系,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嗎?」
「我問的是,那你對我的考驗是什麼?」
夏灼灼動了動唇,說:「難道對你來說,我比黨竇之爭更要緊?」
「當然。」
「你撒謊。」
司慎行突然一伸手,肌肉線條分明的精壯手臂緊緊摟住她的細腰,將她拉到自己懷裡。
「放開!」
她反手就要牽制住司慎行的手,但自己的兩隻手也被司慎行抓住。
他的力氣和身手,竟在她之上。
她心裡一惱,正要用腳踢他,就聽他說:「別誤會,我隻是想讓你湊近看看我,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在撒謊。」
夏灼灼停了掙紮的動作,近距離地、認認真真地打量司慎行。
那雙黑眸裡盛著的,隻有她的倒影。
他很認真。
夏灼灼分辨不出半點謊色。
她忽而咬住了下唇,錯開眼說:「男人撒謊有天賦,或者說,男人擅長自己騙自己。」
騙過了自己,就更容易騙別人。
司慎行自嘲一聲,說:「我真該去查一查以前傷了你心的人是誰,然後殺了他。」
夏灼灼眉心一蹙。
就聽司慎行說:「這個男人罪孽深重,讓你對所有男性產生了巨大的誤解。」
「不是誤解,實話而已。」
「……好,那我會讓你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的前男友一樣。或者說,你以前認識的那個男人,不算男人。而我,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是不會變心的,他們懂什麼叫責任。」
夏灼灼下意識攥緊手心。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兩人身體貼合,隻隔著兩層衣料,熱度能互相傳播,讓她很不自在。
司慎行一挑眉,終於鬆開了她。
臨走的時候,司慎行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真的不記得泉靈山莊的事了嗎?」
夏灼灼一頭霧水。
「泉靈山莊發生了什麼事?」
他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司慎行沒說話了。
阿麥見他過來,忙下車跑到後座,替司慎行拉開車門。
坐進去後,他開口道:「讓你的三哥小心點,司珏羽來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