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養”這兩個字聽得唐知芝心髒驟然一縮。

　　盡管她和季廷煜領了證，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可到底沒有辦婚禮儀式。

　　尤其在他們這種大戶人家，這種婚姻怎麼看都名不正言不順。

　　可季老和朱歆禾怎麼可能願意讓她名正言順，現在越低調，一年後才好平息這段本不該有的婚姻關系。

　　所以其實吳媽的想法，也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想法。

　　唐知芝轉身看着她，目光平靜卻透着幾分淩厲，“聽你這麼說，季家派你來照顧我是委屈你了。”

　　吳媽陰陽怪氣地說，“主人家交代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何談委不委屈的。”

　　“别呀，我這人最不喜歡人受委屈。”

　　唐知芝意味不明地一笑，“我更不喜歡自己受委屈。”

　　吳媽似乎察覺到她的意思，“你……”

　　“明天開始，你還是回老宅去吧，我這用不起你，我更不敢使喚你。”

　　吳媽是被派來監視她的，得一直呆到她和少爺分道揚镳，如今提前被趕走，就是任務失敗，這讓她沒辦法對朱歆禾交代。

　　“你沒權利讓我走，我是太太派來照顧少爺的。”

　　“我沒權利讓你走，那你們少爺呢？”

　　唐知芝說着目光落到吳媽身後。

　　玄關處，男人高大的身影剛踱步走進來，就聽到這麼一句。

　　季廷煜解西裝紐扣，随意脫下熨帖的外套，交給身後的衛遠，随口問她，“誰要走？”

　　唐知芝嘴角噙着冷笑，“我要走，你讓嗎？”

　　他瞬間沉了臉，“你覺得呢？”

　　這個答案在她意料之中，她不以為意，指着吳媽，“不讓我走，你就得讓她走。”

　　吳媽見她來真的，瞬間慌了神，眼神哀戚地看向季廷煜，“少爺，您别趕我走。”

　　對比唐知芝漂亮臉蛋兒上堆起的冰霜，老人眼含熱淚的模樣愈加可憐。

　　可季廷煜也知道，唐知芝不是那種嚣張跋扈，會為難老人的人。

　　哪怕她再生自己的氣，也不會主動拿别人撒氣。

　　季廷煜默了默，對吳媽說，“去收拾東西，明天回老宅吧。”

　　“少爺……”

　　“我說話也不管用？”

　　季廷煜的态度強硬，吳媽不敢再求，抹了抹眼淚，回房間收拾東西。

　　季廷煜外套已經脫下，熨帖平整的黑色襯衫，罩了一件黑色緞面馬甲，勾勒男人優越健實的胸腹肌輪廓。

　　他走上台階，矮一截仰視她，“滿意了？”

　　唐知芝眼眸清冽淡然，繃着小臉，“你要是不這麼變态，我會更滿意。”

　　“錯了。”

　　他踱步到她所在的台階，居高臨下凝視她白淨嬌美的面孔，“我要不這樣做，留不住你。”

　　一個時時刻刻惦記離開他的女人，他怎麼放心。

　　“我答應的一年婚姻，我不會說話不算數。”

　　“可我要的不止一年。”

　　他撩起她的長發，替她撥到肩頭之後。

　　唐知芝躲開他的碰觸，“一年很長的，足夠你對一個女人膩了。”

　　就像他們之前在一起的一年，他也是說把她扔了就扔了，到現在一個解釋都沒有。

　　“你又知道了？”

　　季廷煜挑起她下巴，“你這麼懂我？”

　　“我被蛇咬過，怎麼可能不懂。”

　　她撥開他的手，負氣往樓上去。

　　季廷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主卧門口，緩緩收回視線。

　　這時吳媽已經收拾好東西從房間裡出來。

　　她見季廷煜仍舊站在樓梯上，忍不住再次開口，“少爺，您就讓我留下吧。”

　　季廷煜靠在樓梯欄杆上，目光懶散望過去，“留下來做什麼？”

　　他這麼一問，吳媽的表情一怔。

　　“我當然想留下來照顧你和唐小姐……”

　　“唐小姐……”

　　季廷煜喃喃重複，蓦地輕挑唇角，“當初我同意你來，是信任你，覺得你能照顧好她，但你現在連她的稱呼都沒喊對，你覺得你有資格留下來嗎？”

　　吳媽心下一驚，趕緊改口，“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少奶奶的……”

　　“她最近不僅沒調理好身體，反而還瘦了，你覺得我還會放心把她交給你嗎？”

　　“我……”

　　唐知芝被關起來，心情不好，不肯吃東西。

　　吳媽樂得輕松，每天隻顧自己吃喝，除了日常工作，其餘時間都在和家裡人煲電話粥。

　　她一直這麼做的，有時候當着唐知芝的面，她也沒說什麼。

　　她更笃定唐知芝好欺負。

　　隻有在季廷煜回來的時候，她才有作為傭人的自覺，無微不至地伺候季廷煜。

　　本以為唐知芝會一直忍下去，可誰知她今天竟然不忍了，還要趕她走。

　　她更沒想到，少爺竟然維護，在意她到這個地步。

　　難怪太太刻意把她叫來看着唐知芝。

　　是她小看這女人的本事了。

　　吳媽走後，季廷煜吩咐衛遠，“再找個靠譜的保姆過來，要知根知底的。”

　　衛遠點頭，“我馬上安排。”

　　季廷煜回到主卧，主卧的燈沒開。

　　就着外面皎潔的月光，依稀能看到床上隆起的身影。

　　他沉步走過去，停在床邊。

　　唐知芝翻了個身，背對他。

　　他在床邊坐下來，大手撥弄她露在外面的黑發，“這兩天先讓衛遠給你送飯，一直到找到合适的人照顧你。”

　　“我不需要照顧，我得上班。”

　　“既然幫你請了假，你就趁着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下個月我自然會幫你銷假。”

　　唐知芝從床上坐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卻盛滿怒氣，“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我覺得挺有意思。”

　　季廷煜起身脫了馬甲，開始解襯衫紐扣。

　　慢條斯理的動作充滿張力。

　　唐知芝立刻别開視線，心裡又羞又氣。

　　“你現在不過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等你膩了，會後悔讓我懷上你的孩子。”

　　季廷煜上了床，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下，低頭精準吻上她的唇。

　　迷糊的嗓音從兩個人貼緊的唇瓣溢出，“那就等我膩了再說……”

　　唐知芝抱着季廷煜的背，随着男人聳腰的動作，指尖無意識地剮蹭他的皮膚，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淺的撓痕。

　　後面看，男人的背肌發達，窄腰有力。

　　薄汗順着背脊往下淌，天花闆燈光下，男人充滿力量感的身體像是覆上一層水光。

　　巅峰時刻，他低頭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肩膀。

　　讓她痛，也想讓她學乖。

　　***

　　新保姆是三天後過來的。

　　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

　　穿衣氣質幹淨質樸，笑起來給人一種憨厚可親的感覺。

　　唐知芝覺得意外，竟然不是老宅裡的面孔。

　　她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看雜志，廚房裡，保姆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走出來。

　　“太太，吃塊橙子吧。”

　　唐知芝沒擡頭，“放那吧。”

　　半天沒動靜，她擡眸，保姆還端着。

　　她隻好拿起一塊，視線不經意地一掃，身形一僵，發現橙子皮上竟然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