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說不認識她
裴皓謙笑容燦爛,以為顧庭宗是在真心的誇贊姜栀與季柏年般配,連忙跟着附和。
“庭宗,我們倆想到一塊兒去了,我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就覺得這兩人很有夫妻相。”
顧庭宗哂笑一聲,弧度好看的薄唇揚起,俊臉上挂着客套。
他沒接話,漆黑的墨眸凝着姜栀,表情淡漠如常,眉眼清峻,似乎并不在意。
姜栀的胸口傳來一股悶悶的窒息感,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沒想到,顧庭宗會在外人的面前裝作不認識她。
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對他而言,是一件很丢臉的事嗎?
姜栀垂眸,卷翹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眼底的那一片失落。
裴皓謙熱情地招呼顧庭宗到沙發上去坐。
姜栀所坐的位置,剛好是沙發中心點的左側,右側還有一大片的空位。
裴皓謙笑容儒雅,拉着顧庭宗坐在了姜栀的身旁。
兩人之間隔着三十公分的距離。
姜栀挺直了脊背,靜靜地坐着,因為顧庭宗的到來而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包廂裡靜到極緻,伴随着詭異的氣氛,似乎連靈魂的嘈雜聲都被無聲消解。
除了裴皓謙,在場的其他四人都無一人說話。
裴皓謙雖是個直男,但也不是傻子,隐約察覺到哪裡不太對勁。
他側眸看向不遠處的盛晚意,對着她擡了擡下巴。
“盛小姐,你還要唱歌嗎?”
盛晚意連大氣都不敢出,連連搖頭,“不唱了,你唱吧。”
裴皓謙笑了下,又道,“我一人唱多沒意思,不如我們再合唱幾首?”
“情歌對唱,倒是挺浪漫的。”顧庭宗冷不丁的開口,清俊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情緒。
裴皓謙不覺得顧庭宗是在嘲諷。
但是盛晚意和姜栀立馬就聽出來了。
剛才顧庭宗進來的時候,姜栀剛好和季柏年在合唱《驚鴻一面》。
姜栀轉動脖子,與盛晚意無聲的對視了一眼。
盛晚意聳了下肩,用眼神向姜栀傳達了同情。
仿佛在說: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裡,剛才我從洗手間出來就遇到了他,阿栀,你真是太慘了。
“我和盛小姐初次相見,談不上什麼浪漫不浪漫的。”裴皓謙怕盛晚意誤會,趕緊解釋道。
顧庭宗微仰着下巴,擡起高挺眉骨,磁性的嗓音低低沉沉。
“我說的是姜小姐和季先生,浪漫。”
包廂裡開着冷空調,明明溫度适宜。
但是姜栀的後背,已經泛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和顧庭宗在一起三年,太懂他言外的陰陽怪氣了。
“庭宗……”季柏年皺了皺眉,在一旁忍了許久,顯然有些聽不下去了。
顧庭宗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往姜栀的心口上捅刀子。
“怎麼?”顧庭宗面色冷冽,看似漫不經心的打斷了季柏年的話。
季柏年沉默了幾秒,淡淡抿唇,他彎下腰,慢條斯理的倒了兩杯酒。
“庭宗,我敬你一杯。”季柏年站起身來,走到顧庭宗與姜栀的中間。
姜栀如獲大赦的挪了挪位置,端莊的起身。
“學長,顧先生,你們玩得盡興,我去趟洗手間。”
話落,姜栀對着二人微微颔首,言行舉止得體又溫柔。
裴皓謙遲疑了一瞬,端着酒杯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阿栀,你怎麼知道庭宗姓顧?你們之前認識嗎?”
裴皓謙眼神狐疑的在姜栀和顧庭宗的身上來回掃視。
他總覺得包廂裡的氣氛有些怪異,有種修羅場的前兆。
姜栀聽到這話,心中咯噔一下。
糟糕,她忘了剛才裴皓謙介紹顧庭宗的時候并沒有說過他姓顧。
顧庭宗意興闌珊,深邃的墨眸瞥向姜栀,唇邊露出嘲諷一笑,仿佛在等着姜栀會怎麼回答。
姜栀的思緒飛速運轉,低聲道,“我在财經報上看到過顧先生的采訪。”
顧庭宗笑而不語。
明知姜栀在撒謊,但也沒有戳穿她。
反倒覺得,姜栀這副拘拘儒儒的模樣還挺滑稽的。
顧庭宗是曾接受過财經報的采訪,但是他的照片,從未登上過任何一家報紙。
一般人就算是看到了他,也認不出他是顧氏集團的總裁。
裴皓謙靜默了片刻。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哪裡奇怪。
“你們倆……真的不認識嗎?”
裴皓謙忽然想起,姜栀也是Z大的,她進Z大讀書的時候,顧庭宗也還在Z大讀研。
姜栀是季柏年的女朋友,而顧庭宗是季柏年最要好的兄弟。
照理說,這倆人應該是見過面的。
姜栀緊張的哽住了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裴皓謙的問題。
她垂着眼睫,目光下意識的看向顧庭宗的臉色。
包廂裡的燈光在頭頂晃動,暈黃的燈光下,隻見他薄薄的唇,微抿的弧線透出沉冷的氣息。
“不認識。”顧庭宗喉中吐氣,墨眸中仍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
這一回,他明确的否認了自己與姜栀相識。
姜栀眸光閃動。
她有些看不太懂顧庭宗眼底的情緒,但卻從他輕蔑的笑容裡讀到了嘲諷。
她想象中,顧庭宗會大發雷霆的樣子并沒有在他的身上展現。
留給她的,隻有冰冷徹骨的無視與輕蔑。
姜栀咬了咬唇,垂壓下細密的眼睫,心碎的像是被撕裂了那般。
是啊,顧庭宗的情緒向來穩定,不會因為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而發火。
每回他沖她發脾氣,都是因為别人。
盛晚意攥緊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隐忍着情緒瞪着顧庭宗。
這是什麼絕世大渣男啊?
當着外人的面,居然說自己不認識睡了三年的老婆?
要不是有裴皓謙在,盛晚意是真的很想沖上前去與顧庭宗理論一番。
包廂裡的氣壓很低,令人壓抑至極。
“阿栀,你不是要去洗手間嗎?我陪你去。”盛晚意眨了眨水靈靈的眸子,上前挽住了姜栀的胳膊。
連盛晚意這個局外人都有些待不下去了,想趕緊逃離這裡。
她實在是太同情姜栀,不知道姜栀是怎麼和顧庭宗朝夕相處生活了三年的。
顧庭宗身上傳來的那股壓迫感,令盛晚意沒由來的頭皮發麻。
姜栀邁開腿,隻覺得腳步很沉,麻木的走出了包廂。
洗手間裡。
姜栀沒有哭,面無表情的站在洗手台前拼命的搓手。
水龍頭嘩啦啦的放着水,水柱傾落而下,水花零零散散的飛濺在她的衣服上,就像她那顆已經支離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