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賣給幾個人？”

　　沈婳愣了一下。

　　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進入到了一個誤區：

　　豪族≠百姓。

　　沈婳想的是把技術公開，惠澤天下人。

　　她卻忽略了一點，這裡不是後世，而是在等級森嚴的古代。

　　最上等的是皇族，皇族之下是權貴，接着就是地方上的豪族。

　　他們壟斷着社會上的絕大多數資源。

　　即便有所謂秘方，他們也會把控。

　　若非沈婳自己也是“皇族”，手裡還有兵，她手中的秘方，根本就保不住，極有可能會被權貴們強取豪奪。

　　她不要錢，豪族卻要！

　　他們甚至是死要錢。

　　把秘方交給他們，非但不能推行天下，還有可能被他們壟斷起來！

　　“還是受到了時代的限制啊！”

　　沈婳算是發現了，哪怕受了幾次的教訓，她還是會習慣性地套用後世的思維。

　　這個架空的封建王朝，她始終都無法徹底融入。

　　沈婳有些怔愣。

　　失落談不上，就是有些感慨罷了。

　　沈婳這一愣神，姜硯池就誤會了。

　　他以為自己的話，引起了小公主的好奇。

　　他便進一步的解釋道，“陰縣，以及利州下屬的諸縣，不止鄭氏一家。”

　　“鄭佩玉自己也說了，她的田莊隻養了百餘頭牲畜。但她的親戚家中，卻也都飼養了牲畜。”

　　也就是說，在周遭幾個縣城，能夠開養殖場的豪族，不止一個。

　　劁豬秘方賣一家是賣，賣幾家也是賣。

　　而且，若是購買的人家多了，還能來個“競價”。

　　“……寨主，我們可以把對劁豬技術感興趣的人家，聚集到一起，公開喊價，價高者得！”

　　姜硯池緩緩說着自己的計劃。

　　而這樣的“集會”，最好還是在陰縣等某個縣城的酒樓、茶館舉行。

　　山寨是他們的根基，可不敢随意展露給外人看。

　　去到陰縣舉辦集會了，鄭佩玉就是陰縣的人，這件事還跟她有着非常緊密的關系。

　　于情于理，她都該去現場。

　　如此，姜硯池就非常順手地将鄭佩玉這麼一個礙眼的臭丫頭趕下山了！

　　完美！

　　姜硯池暗搓搓地計劃着。

　　沈婳卻被他的這番話吸引了注意，“聚到一起，公開喊價，價高者得！”

　　這不就是拍賣會嘛。

　　沈婳眼底閃爍着詫異，深深地望了姜硯池一眼。

　　聰明！

　　厲害！

　　果然啊，就是不能小瞧古人。

　　他們從來不缺聰明才智，頂多就是受到了時代認知的限制。

　　姜硯池一個純古代土著，都能想到“拍賣會”，足見其能力之高。

　　“好！那就公開銷售，競價拍賣。”

　　沈婳也覺得舉行拍賣會最好。

　　她無比贊同的點着頭。

　　但，很快，沈婳又想到：“若是舉行拍賣會，隻一個劁豬配方分量還是輕了些。”

　　她沉吟片刻，說道，“這樣吧，我再加上一個土化肥的方子。”

　　肉和糧食，既是沈婳的需求，也是惠澤天下的善舉。

　　若是能夠争奪産量，絕對能夠讓百姓受益。

　　呃，好吧，如此時代，百姓還是要吃苦。

　　但糧食增收總能減少些底層的苦難。

　　“土化肥？”

　　姜硯池知道一些。

　　後山的土窯裡，一直都在做。

　　山寨的梯田，和山下的田地裡，也都分作不同的區域進行實驗。

　　聽說效果不錯。

　　施過肥的試驗田，出苗的速度都格外快！

　　且，糧食比肉更重要。

　　畢竟人可以不吃肉，卻不能不吃糧食。

　　相信以鄭家為首的那些豪族們，應該能夠稱量出土化肥的價值。

　　姜硯池沖着沈婳點點頭，表示土化肥可以。

　　沈婳接收到姜硯池的目光，莫名覺得踏實。

　　沈婳不是懷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她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總是有認知上的偏差，也難免會做出不合時宜的“蠢事兒”。

　　姜硯池雖然瘋，可到底是土著。

　　由他把關，沈婳也能放心些。

　　兩人沒有說話，唯有眼神你來我往地交流着。

　　他們不用一個字，卻能有着無比強大的默契。

　　他們仿佛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周圍的人，哪怕努力嘗試往裡擠，也始終被排斥在外。

　　鄭佩玉：……讨厭！

　　這個冷臉、臭脾氣的豎子，居然跟沈家阿姊如此的心意相通。

　　鄭佩玉哪怕對姜硯池有意見，也必須摸着良心說一句：

　　他和沈家阿姊真的有着第三個人根本無法插入的親昵與默契。

　　他們才是一對兒。

　　不！

　　我不服！

　　我也可以哒。

　　鄭佩玉趕忙開口：“土化肥？阿姊，什麼是土化肥？是用來種地的嗎？”

　　土化肥不懂，但農家肥還是聽說過的。

　　鄭佩玉不是單純的地主家小娘子，她有自己的農莊，關鍵是作為女子，最近幾年，母親等長輩會教導她一些中饋之道。

　　諸如管家、算賬等。

　　而在管家的範圍内，就包括田莊的産出。

　　她可以分不清麥苗和韭菜，但對于種田的基礎知識，還是略懂一二。

　　比如播種、收割的時節，再比如種地會用到肥料！

　　不過，僅止于此！

　　再具體的細節，鄭佩玉就不知道了。

　　不過，也正是這種一知半解，才更方便她向沈家阿姊求教。

　　不能明知故問，也不能不懂裝懂。

　　略懂些許，才是最佳的求教狀态。

　　“對！土化肥就是用來肥田的。”

　　“可以讓土地肥沃，還能提高作物的産量。”

　　“我們山寨有梯田，田裡已經種了作物，你可以去看看。”

　　沈婳耐心地講解着，并誠心邀請鄭佩玉在山寨進行參觀。

　　姜硯池：……不是說好的不能輕易展露山寨的“秘密”嘛？

　　這就讓鄭佩玉去參觀梯田了？

　　姜硯池的一顆心啊，仿佛泡在了醋水裡，咕嘟咕嘟地冒着酸泡兒。

　　偏偏，他還不能阻止。

　　他還想着盡快忽悠住鄭佩玉，讓她趕緊回陰縣舉辦拍賣會呢。

　　小公主說得對，隻一個劁豬配方太輕薄，根本無法引起那些豪族的注意力。

　　再加上一個土化肥，應該就差不多了。

　　而唯有讓鄭佩玉親眼看到土化肥的妙處，她才會不遺餘力地幫忙“推銷”。

　　這個臭丫頭，到底是豪族家裡的女兒。

　　隻是看着單純，其實并不是真的呆萌、憨傻。

　　“梯田？是什麼？梯子形狀的田？”

　　非·傻白甜·鄭佩玉，像個孩子般單純、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