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比較熱鬧！”

　　姜硯池最先反應過來。

　　或者說，他最不要臉。

　　說人閑話，被當場抓包？

　　那又如何？

　　隻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婳：……不愧是姜三七，瘋子的心理就是強大。

　　姜硯池這般鎮定，沈婳那點兒不好意思，也消失無蹤。

　　她緊跟姜硯池的節奏，點點頭，“盡興！不隻是盡興，還漲了見識！”

　　這話，沈婳倒沒有嘲諷的意思。

　　她是真的開了眼界，也長了教訓。

　　以為自己有了底盤，還有幾千人馬，就覺得可以摻和摻和。

　　事實上呢，她跟這些手握重兵的軍閥還差得遠

　　意識到自己不夠強大，确實有些失落。

　　之前受辱，更是讓她很不舒服。

　　但，知恥而後勇啊。

　　沈婳覺得，她應該感謝此次的中州之行，讓她清醒地認識到了現實。

　　知道自己的不足，她才能努力發展、拼命變強啊。

　　所以，此刻面對阿史那曜，沈婳十分坦誠，甚至有那麼一兩分的感謝。

　　嗯，隻有一兩分，多了沒有。

　　沈婳清醒歸清醒，卻不會犯賤，她不會感謝輕視自己的人。

　　頂多就是不怨恨罷了。

　　沈婳說得真誠，眼神裡居然還帶着一丢丢的感謝。

　　阿史那曜見了，倒有幾分不好意思。

　　之前在茶樓，他确實有些失禮了。

　　不管怎麼說，人家沈婳也是堂堂萬年公主啊。

　　原本還有些理直氣壯來質問，沈婳這般回應，阿史那曜便有些悻悻。

　　他輕咳一聲，讪笑道：“殿下盡興就好！”

　　阿史那曜的臉上，還殘存着幾滴血迹。

　　這是他剛才親自揮刀，直接砍掉阿史那旭的頭顱時，被濺上來的。

　　“事兒都辦妥了？”

　　姜硯池瞥了眼那點點血迹，淡淡的問了一句。

　　“正如兩位所猜測的那般，我與楊刺史合作，他案中的打開西側的城門，放我的大軍入城。”

　　“袁家，覆滅了！”

　　阿史那曜回頭看了看已經變成戰場的袁家大宅，語氣雲淡風輕，說出的話，卻殺氣騰騰：

　　“這隻是第一家。除去袁家，還有鄭家、李家等——”

　　中州的幾大豪族，将會在今晚一夜之間被掃除幹淨。

　　幾大家族一兩百年的積累，也将由阿史那曜和中州刺史按照比例分成。

　　肯定不是五五分，而是八二分。

　　阿史那曜占大頭，刺史分得一小部分。

　　不過，這位刺史已經很滿意了。

　　他隻是偷偷打開了城門，沒有出一兵一卒、一文錢一粒米，卻能得到堆成山的銅錢和糧食。

　　幾大豪族多年的積累啊，哪怕隻有區區兩成，也足以讓刺史填滿庫房，心滿意足了。

　　且，幾大豪族倒了，他們所占據的資源也都空了出來。

　　阿史那曜無法占據中州，諸如土地啊、人口等，他就帶不走。

　　而這些，就都會落在中州刺史的手裡。

　　有了這些，刺史就能招募府兵，建立起中州的武裝。

　　“宇文信、劉忠等幾人呢？”

　　姜硯池思慮周全，沒有忘了西州軍！

　　或者說，姜硯池在西州軍的“埋線”，還需要這幾個人。

　　“劉忠等副将還好，他們與我早有協議，我準許他們保留原本的建制、人馬，他們重歸我阿史那氏的門下！”

　　“唯有宇文信，一時不慎，竟讓他率領六千人馬逃離了中州！”

　　面對姜硯池，阿史那曜居然沒有半點隐瞞。

　　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說，姜硯池也有辦法探聽到。

　　且，這件事，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大事。

　　不如自己主動告知，好歹還能維持個不錯的交情。

　　“宇文信帶着人馬逃走了？”

　　姜硯池語氣冷淡，沒有語調的起伏，也就聽不出喜怒。

　　但，沈婳太了解他了，竟從中聽出了一絲絲的歡喜。

　　她轉頭看向姜硯池，眨眨眼，用眼神詢問：你計劃的某一環，跟宇文信有關。

　　姜硯池讀懂了沈婳的眼神，勾了勾唇角：沒錯！

　　相信用不了多久，全天下就會流傳一個“秘辛”——

　　當日搬空京城的人，就是阿史那曜！

　　他扮豬吃虎，不但騙過了元安等君臣，連自己的嫡親阿父也騙了過去。

　　證據就是兵部的一份輿圖。

　　流言再傳播傳播，相信就會升級為：“傳國玉玺就在阿史那曜手裡！”

　　阿史那曜本就占據了京城及其周遭的地盤，住了皇宮，坐了龍椅，若是再加上一個傳國玉玺。

　　他勢必會成為衆矢之的！

　　最妙的是，阿史那曜幹掉了沈繼。

　　沒了沈繼這個傀儡皇帝，他要麼重新選一個新傀儡，要麼就是自己當皇帝。

　　但，阿史那曜敢嗎？

　　或許，在沈婳看來，阿史那曜已經有了角逐天下的實力。

　　然而在幾大節度使中，阿史那曜頂多算是小字輩。

　　京城、玉玺、再加上自立為王，阿史那曜這BUFF都要疊滿了啊。

　　當初放阿史那曜一馬的馮龜年，估計都忍不了。

　　“幹得漂亮！”

　　沈婳沖着姜硯池再次眨眨眼睛。

　　讓她搞基礎建設，搞發明創造，她沒有問題。

　　但，天下的縱橫捭阖，政務上的陽謀陰謀，沈婳就不擅長了。

　　幸好有姜三七！

　　沈婳大緻猜出了姜硯池的“栽贓”計劃，也明白他的意圖。

　　但更複雜、更深遠的謀略，沈婳還是不太懂。

　　沒關系，姜三七懂！

　　這，就足夠了。

　　而此時的沈婳，也非常确定，姜硯池成功算計了阿史那曜。

　　“……此次，我們似乎什麼漏都沒有撿到。”

　　沈婳簡直太滿意了。

　　離開袁家，與姜硯池一起在混亂的街道上穿過。

　　兩人并肩而行，輕聲地交談着。

　　沈婳笑着說道，“但，我們依然有收獲！”

　　“殿下，您已經知道了？”

　　姜硯池卻誤會了，以為自己準備的另一份“禮物”，被殿下知道了。

　　他沒有懷疑洩密的人選。

　　因為不用懷疑。

　　沈婳本身就是娘子兵的統領。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如影随形”的影十九。

　　他總能給沈婳帶去最新、最要緊的消息。

　　“……”

　　沈婳眨眨眼，我知道什麼了？

　　難道是娘子兵？

　　“薛易率領人馬追擊宇文信？”并成功有所收獲？

　　“嗯，之前收買了西州軍中的兵卒，隐約覺察到宇文信有逃跑的計劃，便飛鴿傳書給了薛易。”

　　“算算時間，他們應該已經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