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摸屍摸到熟人……
“這是軍中最常用的環鎖铠,基本上都是千夫長以上的武官穿戴。”
姜硯池難得沒有像個千年冰塊,而是化身耐心的講解員。
他和沈婳穿梭在戰場上,面對倒地的死屍,兩人都沒有任何的異樣。
不能怪他們殘酷,戰場就是如此。
頂多就是瞅準時機,小小的搞個偷襲,幫助官兵、襲殺叛軍。
但,擺明立場地幫着官兵,兩人還是做不到。
人太多了,幾千人的混戰,都能算是一場戰役。
一兩個人放進去,如同一兩滴水滴入大海,根本就掀不起什麼風浪。
與其讓自己陷入無法掙脫的陷阱,還不如渾水摸魚,趁機撿漏。
開始不斷有将士陣亡,有叛軍的,也有三大衛的。
姜硯池就開始跟沈婳講解。
首先,就是将士身上的铠甲。
官職越高,铠甲越高級。
而最底層的兵卒,有的甚至都沒有铠甲。
能夠有個步人甲,都已經非常難得。
“……步人甲就是步兵穿戴的铠甲,沒有環鎖铠、光明铠複雜。”
“你看這些铠甲,需要幾百乃至上千片的甲片串聯,這些都是上好的精鐵,需要匠人一片片的錘煉……”
“一套铠甲,少說也要一兩個月!”
姜硯池對于軍中的這些事務,都非常了解。
沈婳點點頭。
她的空間裡,雖然有許多存貨。
新式的铠甲、軍械等,足足有幾百套。
但,這些暫時還見不得光。
再者,甲胄等軍械,屬于絕對的戰備物資,自然多多益善。
“這些甲胄,隻是小部分的甲片損壞,隻要替換了新的甲片,就能繼續使用。”
“還有這些箭,箭頭最為難得,打磨一下,還是可以用的!”
姜硯池一邊講解,一邊把東西撿了起來。
他的表現,完全沒有現代人對于古人的刻闆印象——
在古代講究死者為大,“摸屍”什麼的,不是磊落君子所為啊。
沈婳:……所以,瘋子還是有很多好處的。
别人不敢做的事(比如之前的縫合),瘋子敢;
别人覺得犯忌諱的事兒(比如現在的摸屍),瘋子不在意。
沈婳默默地吐槽。
如此,她整個人看着就有些呆。
姜硯池以為沈婳有顧忌,便略帶譏諷地說道,“怎麼?覺得不該亵渎亡者?”
連人家屍體上的甲胄,散落的兵器,都不放過,這是土匪行徑,而非高貴的公主應該做的。
沈婳:……我這是被一個古人鄙視了?
認為我一個末世穿來的現代人“迂腐”?
沈婳沒有多做解釋,直接用行動證明,她才不是封建的老腐朽。
摸屍就摸屍。
哦不,這不叫摸屍,這叫打掃戰場!
“……這是明光铠,咦,還有金片?”
好講究、好精緻,單看盔甲,就知道,這人的官職不低,還出身極好。
要知道,在古代,铠甲都是自己打造的。
朝廷并不配發。
想要好的铠甲,就要自己多掏錢。
能夠在盔甲鑲嵌金片,哪怕是鍍金,也不是尋常人家所能承擔得起的。
姜硯池一邊說着,一邊動手。
隻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有些僵——屍體動了!
“還沒死?”
姜硯池的語氣有些冷,仿佛是有些不滿。
“咳咳!二十一郎,你也沒死?”
“屍體”咳嗽了幾聲,嘴邊滲出血絲。
他的前胸破了個洞,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他艱難地說着,眼神裡帶着明顯的歡喜。
不管怎麼說,在戰場上,在自己快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人,還是挺讓他欣慰的。
沈婳:……這是什麼對話?
見了面不問好不好,而是問“還沒死”?
不過,能夠叫出二十一郎,就知道,這位“屍體”,跟姜硯池是故交。
“你認識?”
“不熟!”
姜硯池還是冷冰冰的模樣。
不過,他沒有繼續脫卸盔甲,而是從“屍體”身上撕下一塊布料,用力堵住了那還在流血的傷口。
沈婳:“不熟你還救?”
她發現了,這人不但瘋,還口是心非,是個傲嬌。
“咳咳,這位是?”
“屍體”看向沈婳,眼底閃過疑惑、以及佩服。
沈婳:……佩服?你應該還不認識我吧,也就不知道我的豐功偉績。
你“佩服”我什麼?
“屍體”:當然是佩服你,居然敢這麼跟二十一郎說話。
要知道,這位可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大魔王。
除了陛下,沒人敢這麼對他!
這位發起瘋來,不隻是六親不認,關鍵是殺傷力極大啊。
“先皇後所出的公主,我的主人!”
姜硯池淡淡地回了一句。
“屍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主人”?
居然是主人?
瘋狂、孤傲如姜二十一郎,居然認了一個主人?
“這個沒死了的、會說話的屍體,是神策軍将軍薛易。”
姜硯池也沒忘了向沈婳做介紹。
神策軍将軍?
姓薛?
不是五姓七望?不是世家子?
寒門出身,卻還能做到天子第一近衛神策軍的将軍,且看年齡也沒有超過四十歲……
沈婳的眼睛biu的一下就亮了,人才!
一定是個軍事方面的頂級人才。
正是她所需要的啊。
“二十一郎,不用忙了,我、我要死了!”
“不過,能夠在臨死之前見到故人,也算是一件幸事。”
“若是您方便,可否将我火化?他日将骨灰交給我的家人?”
說到後面,薛易眼底滿都是祈求。
姜硯池沒有急着答應,而是看向了沈婳。
沈婳仿佛讀懂了他的眼神,沖着他微微笑了笑。
然後,沈婳以“主人”的身份,代替姜硯池做回答:“他不方便!”
姜硯池再瘋,也不能把一個大活人給火化啊。
薛易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強人所難。
可、可他的不想抛屍荒野,親人想要祭拜都找不到。
他和二十一郎還是有些交情的,前幾年二十一郎在軍中曆練,他就負責教導二十一郎啊。
薛易不敢以“師父”自居,可、可——
“因為,我不允許我的小護衛火燒大活人!”
沈婳笑着對滿臉頹然的薛易說道。
薛易:……啥?火燒大活人?
這位小公主的意思是,我、我還能活?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姜硯池。
姜硯池直接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白眼:……蠢死了!
白活這麼大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