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峰回路又轉
看到陸雲景的神情,大寶怔住了。
“您……”
“怎麼回事?”陸雲景面色冷峻,目光中帶着些許淩厲。
“娘親和妹妹本想去制藥廠,被門口的将士攔下了……”他的話還未說完,陸雲景便轉身離開軍營。
大寶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氣,原來父親并未下達這種命令。
同時心中又有憂慮。
若不是父親下達的命令,是誰可以指使将士做這種事?
他出了軍營,騎上馬匹跟着回了府衙,他幾日未回,也該回去看看了。
無法出府的秦月思緒百轉,心中也在思索着對策,她如今隻慶幸自己不是戀愛腦,不會被感情這種無用的東西束縛着手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思索對策的秦月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側眸便看到秀雲拎着裙子走進來。
“秀雲,你該穩重一些。”秦月說道。
盡管知道她定是有急事才會這樣,她還是提點了一下。
秀雲忙止住腳步,躬身應是。
“什麼事,說吧。”
“夫人,城主回來了!”
聽到秀雲的話,秦月下意思微微蹙眉。
這個時間應當是最忙的時候,回來做什麼?
她又沒有同門口的将士起沖動,更沒有丢城主府的臉,應當沒有理由故意回來找茬才對。
話說,沒有讓血狼營的将士看着她,是怕血狼營徇私舞弊吧。
秀雲在一旁看着面色冷淡的秦月,心中歎了口氣,她清楚的很,夫人隻是面上看上去冷靜,顯得毫不在乎,心中卻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不多會,便有管事來請,城主請夫人去前堂。
秀雲立刻上前準備給秦月梳妝打扮,卻被她擡手輕輕擋住。
“走吧。”
看着秦月隻是在頭上簡單挽了個髻,其餘黑發披散在一襲白衣上,襯的她整個人孤傲清冷。
她跟在後邊又是着急又是無奈,盡管是自己的夫君,但身份不一般,哪有這般随意去面見的,隻會徒留話柄。
來到前堂,秦月一眼便看到坐在上首的陸雲景,想起自己先前所做的心理建設,她緩緩屈身福禮。
上首陸雲景見狀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他和她之間,從來不需要這些虛禮。
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陸雲景閉了閉眼,遂起身走下台階,不顧兩個将士直立一旁,将秦月攙扶起來。
“我說過你我夫妻不需如此,今日之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這話讓秦月一怔,好似以前那個熟悉的陸雲景又回來了,然而轉念一想,她便又将這個想法壓了下去。
陸雲景拉着秦月坐了上首,并未理會下方兩個将士,而是問一旁的管事,“人幾時到?”
管事躬身,“人已經到門口了。”
“宣進來。”陸雲景沉沉說道。
随着管事的聲音傳出去,外面走進來兩名将士,看鬥篷一個是大将一個是少将。
二人見到陸雲景,單膝跪地行禮。
在他們進來之前,秦月已經回避,立在前堂一側的廂房中,這是陸雲景的意思。
“二位可知我找你們何事?”
陸雲景在将士們面前嚴肅慣了,所以下邊站着的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更看不出他所想。
故而隻道不知。
陸雲景向着守門的兩名将士擡了擡下巴,說道:“這二人可是你派到我府上,軟禁我夫人的?”
大将聞言大驚,連忙說道:“我并未命人看守府衙,更不敢派人軟禁夫人!”
九千歲會這麼直言了當地說,定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大将心思電轉,轉頭看向身後的少将。
“這二人是怎麼回事?”
少将一臉驚愕,“不是、不是城主下令要看守府衙嗎?”
這二人的确是他下令派人過去的,但若是沒有城主的命令,誰敢這麼做?
然而如今城主責難,顯然這其中定有什麼不對。
陸雲景微微蹙眉,“何人向你傳的命令?”
少将回道:“是馬先生。”
馬先生是陸雲景身邊三個謀士之一,也是最近才尋到的有勇有謀的賢士。
聽聞這位馬先生,是最得城主重視的一位謀士。
更何況,這種事情,也沒人敢假傳聖旨才對,稍微一問便戳破的謊話,作為一個謀士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這時管事來報,馬先生來了。
“有請。”陸雲景說道。
片刻後,一個青袍束冠男子走了進來,面目無須,模樣說不上美醜,隻能說放在人堆裡找不見那種。
廂房中的秦月悄悄看了這人一眼,隻覺得十分眼熟,稍一回想便記起,那日她同陸雲景鬧了嫌隙,此人剛好在場,因為眼生,那時候她多看了兩眼。
原來這人就是最近一直盛傳的馬先生。
聽說是陸雲景派人尋訪許久才尋到的人才。
秦月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她知道在場之人都是耳目聰敏之人,盡管是陸雲景允許的,但太過明目張膽卻不妥。
馬先生一進來便跪下來,“城主贖罪,是小人意會錯城主的意思,還請城主責罰!”
一進來便請罪,将士們對馬先生的印象立刻有了改觀。
畢竟有人攬下這個罪名,其餘的人便不必受罰。
嚴肅的俊臉上緩緩舒展開,陸雲景露出一抹笑容,“馬先生嚴重了,不過是小事,既然是誤會,便就此作罷。”
說着,便讓大将帶着人下去。
大将等人面上不顯,心中了然。
城主當真如此器重馬先生,他一來,城主不僅露出笑容,這件事也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風輕雲淡地揭過了。
軟禁城主夫人這件事,往大了說,可是死罪!
由此可見馬先生在城主心中的地位。
“馬先生既然來了,便同我喝兩壺清酒如何?”陸雲景笑着邀請道。
馬先生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很快,前堂便人去樓空,隻留下丫鬟清理。
秦月看着丫鬟們的身影,站在原地出神片刻,回了後院。
秀雲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本以為應當有所好轉的情況,似乎又有了變化?
她連連歎氣。
以前吃不飽的時候隻有一個煩惱,便是吃飽。
如今頓頓飽飯,卻平添了無數煩惱。
她可是聽說,在城主身體恢複之前,夫妻二人的感情好的蜜裡調油,可如今……
自那之後,城主又是大半個月沒有回來,秦月好似沒事人一樣,像往常那般該做什麼做什麼,似乎渾不在意的樣子。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繼秦月的‘品德有損’之後,便流傳出她被城主軟禁的事情。
一時之間街頭巷尾都知道這位城主夫人失寵了。
“她失寵不是早晚的事情,本來就是個粗鄙的村女,上輩子燒了高香才飛上枝頭當鳳凰,卻不知檢點,竟然同阙賊有染!”
“我看啊,她就是恃寵而驕,你們可還記得,之前那次鬧瘟疫的時候,她仗着有點微末本事,仗着城主的寵愛,竟将城主呼來喝去的!”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當時不少女子都羨慕秦月,能得城主如此偏愛,更多的人是在計算着秦月的死期。
但凡腦子沒毛病的女人,都不敢如此對待夫君,更何況她的夫君還是一國之君。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作死自己。
沒了城主的寵愛,她算個屁!
至于所謂的治療瘟疫,一部分人認為那都是軍醫們的功勞,隻是為了給城主夫人添加些色彩,才強加在她身上的。
“一介女流之輩,當真能懂得那麼多?都是胡扯!”
“我也不信,别說一個村女,就是權貴老爺家的貴女,也不可能會這麼多東西。”
“看着吧,沒了城主的袒護,她很快就要露餡了,到時候絕對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阿樂聽着阿武将這些話一字不差地傳達給秦月,身側的雙手攥緊成拳。
“夫人,讓我去收拾他們!”阿樂手背青筋凸起。
秦月隻是小口地喝着蜂蜜水,對阿樂的憤怒視而不見,也沒有因為阿武的表述勃然大怒。
她放下瓷杯,擡頭笑道:“你要收拾誰?嚼口舌的人那麼多,累死你也收拾不完啊。”
阿樂憤恨道:“他們如此污蔑夫人,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秦月并未對這些人評價什麼,人雲亦雲,流言隻會止于智者。
讓阿武繼續關注市井的動靜,便詢問起最近軍營中的一些事情。
前段時間大寶将阿樂借走,故而對軍營中的事情更為熟悉一些。
說起軍營中的事情,便不得不說起最近風頭最盛的馬先生。
“這馬先生當真足智多謀,聽說城主特别喜歡他,走到哪裡都要帶着他。”阿樂如是說道。
“聽大少爺說,最近阙賊那邊倒是安分的很,沒有太大的動靜,不知道是不是醞釀着什麼陰謀詭計,對此馬先生似乎做了部署,讓阙賊一時半會顧及不過來。”
能夠對付阙賊的都是好樣的,阿樂的認知當中便是如此。
秦月颔首,讓阿樂他們下去,命人将大寶叫回來。
站在回廊下,秦月手裡捧着暖爐,擡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悠悠說道:“看樣子,是要有大動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