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廠長，您别急！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蘇昕棠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依然端坐椅子上：“就算今天這筆買賣做不成，說不定哪天，咱們下一筆買賣就做成了呢。葉廠長，您說是吧？”
葉廠長喝了兩口茶水，随即放下茶杯。
勉強笑了笑：“那是。”
“葉廠長，其實不瞞您說，在過來之前，我還去了附近看了下别的地。”
蘇昕棠眯着眼，輕笑：“油泵油嘴廠出來的那條馬路邊，是附近園壩村的地，我也去問過他們村長了。他們同意，隻要500塊錢，就給我一塊地。”
葉廠長明顯不信，剛要開口，蘇昕棠又補充着：“當然，他們也是有條件的。他們提出的條件，就是等作坊開張後，讓他們村的勞動力優先進作坊工作。”
這話一出，葉廠長閉了嘴。
其實這年頭的地皮真心賣不出價錢，如果蘇昕棠同意他們村的人進廠工作，說不定還有村倒貼地皮給蘇昕棠。
“那你可得想好了，園壩村的地皮價格确實低，可他們村的村民要是因為工作安排不均鬧起來，你是安撫他們呢還是安撫他們呢？那地，你還能用着舒心？相反，你買了我這一塊地，就完全沒有這樣的顧慮。你說是吧？”
“葉廠長的意思，如果你我交易談好，咱們就到農業部門存檔？”
蘇昕棠就等着他這句話，順着杆子往上爬。
這時期的土地檔案并不在國土所，反而是在農業部門存檔。蘇昕棠有往後幾十年的記憶，自然不會私下交易土地，這畢竟是商業用地，萬一将來掰扯起來，那損失可就大了。
葉廠長明顯沒料到蘇昕棠會提這樣的要求，可話趕話說到這份上，也隻得答應：“可以是可以。不過，真的交易了，要去農業部門存檔還得花錢。你不是說錢不夠嗎？何必浪費這筆錢，我給你寫個字條，再蓋上公章也同樣具有法律效力。”
“咱們還是穩妥一些好。”
蘇昕棠樂呵呵地笑：“葉廠長，咱們把話說敞亮些。我之所以想來買這塊地，也是看在王經理的面子上。其實葉廠長也該明白，像我這樣的小作坊，其實哪用得着買地？我不過是厭煩了整天搬家，這才想着花點錢少受罪。這樣吧！若是葉廠長确實有心交易，我也給您透過底。”
她看了眼周圍的幾人，沒再說。
“放心，咱們都不是嘴碎的，你有話，盡管說。”
“行，有葉廠長這話，我也放心大膽說了。”
蘇昕棠看了眼幾人：“葉廠長應該知道，最近，上面不太平。”她往頭頂指了指：“上面有消息來，怕是不久，就會恢複高考……”
“什麼？”
辦公室裡的衆人紛紛瞪圓了眼。
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沒聽到一點風聲？葉廠長更吃驚，趕忙起身：“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再談。”
蘇昕棠自然沒有異議，在幾人眼熱的目光中，跟着葉廠長換了間隐秘的辦公室。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葉廠長迫不及待問道。
蘇昕棠笑笑：“我有内部确切消息，上面很快就會有文件下來。當然，要傳到這裡，怕是還得等上一兩個月。”
葉廠長的注意力，在她說的“内部确切消息”上。
臉上輕松的神色消失了：“你在此時提到此事，怕是有下文吧？”
“不錯。”
蘇昕棠和老媽劉玉蘭對視一眼：“不瞞葉廠長，我也發現了，葉廠長你們廠子的效益很好，廠裡的其它建設都還不錯。隻一條，你們廠裡并沒有學校。”
“你是說……？”
葉廠長怦然心動了。
尤其是在蘇昕棠提及國家很快就要恢複高考後，他的心就一直懸在半空。深吸一口氣，他的語氣和态度都軟下來：“說吧，你有什麼打算？”
“很簡單，你把那塊地賣給我，我來建學校。以後，你們廠裡的員工子女可以就近上學，更能減免一部分學費。當然，我隻是用那塊地一部分建學校。”
蘇昕棠絲毫沒有隐藏自己的意圖，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圖紙：“這是我的計劃和備注，都在上面了。葉廠長，您看看，順便提一提意見？”
“……”
這間辦公室的隐秘性很好，裡面一點動靜都傳不出來。屋外，幾雙熱烈的眼緊緊盯着房門，可直到天色漸漸暗下，辦公室的門才終于打開了。
葉廠長笑得一臉褶子，把蘇昕棠二人請出辦公室。
蘇昕棠二人臉上神情平靜，回頭朝葉廠長伸出了手：“那，這事就按照咱們剛才商量的辦？”
葉廠長有些手忙腳亂的握住她伸出的手：“放心，放心。我會盡快安排廠裡的幹部讨論，盡早拿出個結果來。不會耽誤了你後續事宜。隻是之前你答應的條件……”
“我會加進咱們讨論好的條款中，葉廠長盡管放心。”
蘇昕棠松開手，朝衆人露出得體的微笑：“那，葉廠長，咱們就先告辭了。”
葉廠長親自把二人送到了廠門口，高調地呼喚着王經理。
“兩位請慢走。王經理，王經理，快！替我去送送二位。”
王經理有些傻眼，快速跑了過來，領着二人往外走。
真想不到，一個小姑娘居然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居然讓他們廠長親自送出廠房外？
“小蘇，那塊地你和廠長談好了嗎？”
“王大姐真會說笑。那是一塊地，又不是幾分錢的交易，哪能這麼快就出了結果？”
走過轉角，蘇昕棠就停下了腳步。趁着左右無人，借着和王經理并排走在一起不顯眼的當口，順勢塞了一個紅包到王經理手裡。
王經理有些蒙。
捏着那個不算薄的紅包，心突突突的劇烈跳動着，慌忙把紅包藏進了衣兜裡。
“小蘇啊，這個……”
“這是王經理該得的。”
蘇昕棠的話，說得别有深意：”好了，王大姐，就送到這吧，麻煩您幫忙牽線搭橋。放心，等事成之後，我會好好地謝謝王大姐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