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林愛兵跟周雨桐的難處，隻看女兒生得容易，就以為二兒子肯定也不會太費勁。

　　周雨桐畢竟是兒媳婦，有些話她不好直說，隻好對林愛兵說道：「愛兵，你弟弟說得也有道理。你跟雨桐都不小了，抓緊點，趕緊生一個。上學不方便的話，放在家裡，媽給你帶。」

　　林愛兵看看周雨桐，低下頭夾菜，說道：「這事又不是我說了算。」

　　林媽媽不高興地說道：「你說了不算，那誰說了算？」..

　　她的目光不禁轉向了周雨桐。

　　周雨桐局促地兩邊看看，猶豫着要不要把兩人的打算說出來。

　　林愛兵趕緊攔住話頭，說道：「當然是老天爺說了算。孩子的事都是看緣分，哪是誰說要就能要的。」

　　這話林媽媽倒是信了。有人一結婚就有孕，有人結婚十多年才生頭胎，真不是人力可以幹涉的。

　　她一直生活在農村，還不知道大城市已經開始發放計生物資的事，隻以為兩個孩子天天讀書影響了那事呢。

　　「行行行，媽不催你們，看緣分。雨桐，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讀書别太累了。要是有了，咱就生下來，媽保證幫你帶得好好的。」

　　周雨桐松了口氣，笑着應道：「謝謝媽。」

　　說完林愛兵的事，林媽媽的火力又轉到了三兒子身上。他平時都住在縣城，一個月也難得回家一趟，跟他多說幾句他就往外跑，叫他回來相看更是連人影都找不到他的。

　　林媽媽看他還在沒心沒肺地啃着一隻大骨棒，沒好氣地拍着他的後腦勺罵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不上心呢！」

　　林愛兵從碗裡擡起頭，伸出油乎乎的手摸摸後腦勺，咧嘴道：「我現在總是出長途，一個月也沒幾天在家，娶個媳婦回來不是耽誤人家嗎？媽，你就别管了，我心裡都有數呢。」

　　林媽媽還要再說，被林爸爸打斷。「行了，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讓他過個安生年吧。今年先饒了你，明年要是還沒對象，你也不用回來了。」

　　明年，還早呢。林愛民根本不把老爸的威脅放在心上，反倒跟餘小魚和林愛兵聊了起來。

　　三個男人，說着說着就說到了賺錢的事，沒說幾句，林愛國也加入了進去。

　　餘小魚在北方，林愛兵在南方，林愛民跟着車隊到處跑，林愛國鎮守大後方，這四個人所處地域不同，見識眼界不同，湊在一起，倒是越說越投機。一頓飯吃完，他們還意猶未盡。

　　正好有人過來看電視，他們幹脆跑去林愛兵屋裡，倒上一壺熱茶，天南海北地接着熱聊。

　　等看電視的人都走光了，餘小魚才回來，笑笑和歡歡早就睡着了。

　　林愛華懶懶地靠在床上看書，見他回來，往床裡邊讓了讓，問道：「聊什麼了，說了這麼久。」

　　餘小魚先去看了眼孩子，幫他們掖好被子，說道：「你幾個哥哥都想掙點錢，聚在一起出主意呢。」

　　林愛華也來了興趣，放下書本問道：「想出什麼辦法來了嗎？」

　　餘小魚見媳婦想聽，就坐在她身邊細細說了一遍。

　　那會兒私人還不能辦廠，更别提開公司掙錢了，不過，一些思想活絡的人已經開始了試探。

　　比方說張小刀，比方說林愛兵，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倒貨掙錢。

　　林愛民也經常從外面帶些稀罕物回來，都在縣城賣到黑市去了。

　　林愛國嘛，囿于身份，隻是讓他媳婦弄些農産品去鎮上賣。

　　不管怎麼說說，他們一家其實已經走在了大多數人前面。

　　現在幾人聚在一起，交流彼此的經驗，倒是又生出不少想法。可惜，想法很好，他們卻不敢幹得太大。

　　畢竟剛從運動中過來，誰都不知道将來會怎麼樣。萬一他們做大了，卻被人抓住要割資本主義尾巴，那不是要命的事嗎。

　　也不怪他們太小心，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村娃，也就這幾年才走出村子漲了點見識，能有現在的想法已經難能可貴了。

　　林愛華打個哈欠，說道：「你看着點，别讓他們出事了。錢不錢的無所謂，安全第一。」

　　餘小魚低聲一笑，道：「知道了。」

　　見媳婦要睡，他有些話也就沒再說。

　　其實林愛國這幾天也挺煩的，不過這事跟媳婦說了也沒用，他們幫不上忙，都是人的問題。

　　現在村裡副業多，掙的錢多，年底的分紅也就高了。沒錢的時候，大家計較的不過是一口吃的，有了錢，矛盾竟多了起來。

　　原先的老營生全都掙了錢，新加的罐頭廠效益也不錯，今年一算賬，就算不上工的人也能分到三百多，壯勞力一個人能分百。

　　這麼一來，出工的人就不高興了，覺得自己幹了一年，才比别人多這麼點。不出工的人也不高興，今年大隊買了不少新農機，做農活兒比從前輕松太多了，憑什麼他們做了那麼點事就能多分近一倍的錢。

　　另外還有許多渾水摸魚的老油條，出工不出力，每天點卯混日子，竟然也能多拿不少。

　　要不是林家人有威信，這次的分紅大會差點就打起來。

　　林愛國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消息，說是有的大隊在偷偷搞分産到戶，他也心熱得很，想在南坪大隊這麼搞。

　　林愛國有一段話說得餘小魚直想笑，但笑過之後又是滿滿的無奈。

　　懶漢和油子一多，管理起來太難了。

　　就說一個打農藥吧，你給他按桶記，他邊打邊倒；你給他按面積記，他邊打邊跳；你給他按時間記，他邊打邊睡覺。

　　大家都想着混日子，隊裡的活兒留給誰幹？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使餘小魚夫婦在地底埋了靈石布了大陣，莊稼的收成卻沒增加太多。

　　餘小魚覺得，林愛國分産到戶的想法是對的。要想調動隊員的積極性，隻有把結果跟他們個人的收獲挂鈎才行。

　　隻是，這事能不能做，具體要怎麼做，餘小魚還得再去京城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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