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兒子要吃魚就讓他吃吧，非說辦戶口的事。他現在又去抓魚了，被人看到可怎麼好！”餘媽媽轉頭就去罵她男人。
餘老四不敢跟她争辯，縮着脖子半天才回了一句：“我這也是為他好。朱長貴是個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沒點好處他肯給咱們辦事？”
“呸，我兒子隻是走丢了，戶口又沒銷。他敢不給辦？”餘媽媽嘴犟地回了一句，心裡卻真的擔心起來。
那條魚在盆裡緩緩遊動，餘媽媽看看菜刀，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殺。
餘小魚走到河邊，又撿起兩塊石頭彈向水面，立刻有兩條大魚浮了起來。
他招招手，魚卻沒有如他預期一般飛上岸。
我為什麼要招手？他想不明白。
現在怎麼辦，要像林愛民一樣脫光衣服下去撈？餘小魚辦不到。
就在他不知該如何下手時，肥仔跑了過來。
“仙君要抓魚？等我來幫你。”肥仔撲通一聲跳下水，很快叼着魚遊上岸。
扔下魚，肥仔抖抖身上的毛，問道：“仙君，你怎麼想起要抓魚？難道，你的肚子也餓了？”
餘小魚認出肥仔就是林愛華身邊的那隻貓，也不好奇自己為什麼能聽懂它說話，仿佛本該如此。
“她喜歡吃糖醋魚，我想學。”
又是她？肥仔的身子抖了一抖，撇嘴道：“有人給她做，不用你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人間不适合你。”
“我不回去。”餘小魚提起那兩條大魚，頭也不回地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說話的人，肥仔又怎麼肯輕易放棄。它喵嗚一聲，也跟着進了餘家的大門。
餘小魚把兩條大魚往餘媽媽腳下一扔，又指着盆裡的魚說道：“糖醋魚。”
“這麼快就抓到魚了？我兒子可真厲害！”
這下老兩口不用愁了，盆裡的魚先不動，餘媽媽撿起地上的大魚，麻利地刮鱗、剖腹，摘去内髒，去掉魚鰓，又弄點水沖洗幹淨。
“死老頭子，還不去挖塊姜，一天天的，什麼都不會幹，全等着我一個人。”餘媽媽支使餘老四去幹活兒，自己走進廚房，卻一下子沒了主意。
油倒是還有點，白糖可是金貴東西，沒糖怎麼做糖醋魚？
餘小魚全程在一邊看着，見她東翻西找半天不動手，終于問道：“你找什麼？”
“兒子，要不咱們燒魚湯吧，魚湯也很好吃的。”
餘媽媽想跟兒子商量，餘小魚卻堅定地搖頭：“糖醋魚！”
肥仔在一邊看半天了，忍不住說道：“我家有糖，要不我去給你拿？”
餘媽媽聽不懂，隻知道那隻肥貓喵嗚叫了幾聲，兒子就走出了廚房。
“我去拿糖。”
“哎，兒子你回來，你去哪兒拿糖呀？”餘媽媽喊了幾聲，一人一貓卻頭都不回地走遠了。
“凡間的魚難吃死了，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要吃呢？還是我的小金魚香，明天我給你帶一條。”肥仔在前面帶路，邊走邊吐槽。
“仙君，主人在青冥境裡修煉，等下你不要進去，我去給你拿糖，做好了給我也嘗兩口。”
仙君？青冥境？餘小魚感覺肥仔的話好熟悉，仿佛聽過無數遍。
林家的大門關着，林媽媽還沒回來。
肥仔越過牆頭溜進廚房，叼起林家的糖罐子又跳了出來。
餘小魚很想推開門走進院子，去找林愛華說說話，可肥仔卻把糖罐往他腳邊一扔，一個勁地催促道：“快走，别讓人看到了。”
餘小魚隻好撿起罐子，問道：“你認識我？我到底是誰？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真想不起來了？那敢情好。既然本喵成了肥仔，你也别做仙君了。
肥仔連忙改口：“我當然認識，你叫餘小魚，是餘老四的兒子。”
“你叫我仙君？我怎麼感覺有些耳熟。”
“沒有，什麼仙君，你聽錯了。我是說小魚。”肥仔連忙打個哈哈，糊弄他道：“快走吧，主人說凡間的食物要放調料才好吃，趕緊叫你媽給咱們做。”
餘小魚皺眉，還是驅散不去那種熟悉的感覺。
他發現，自己比較喜歡跟這隻貓說話。聊了這麼幾句，他現在說話順溜多了。
“好吧，咱們回去。”
餘小魚回到家，餘媽媽正在打掃院子裡的魚鱗魚腸，見他回來了，連忙放下掃帚。
“糖借來了？”
“給。”餘小魚把糖罐遞過去。
“誰家這麼大方，連罐子都給你拿來了。用完咱可得給人家送回去。”
餘小魚正想去找林愛華呢，很幹脆地說道：“愛華家的，我去送。”
“哈哈，愛華給的呀，這姑娘可真不錯。”餘媽媽聽兒子叫得親昵，還以為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頓時笑眯了眼。
“兒子你出去等着，媽來做魚，一會兒就好。”她把兒子往外趕。
“我要學。”餘小魚對着她說話時又惜字如金了。
“行行行，媽教你！”餘媽媽看着自己高大俊俏的兒子，真是越看越喜歡，親昵地拍拍他的背，開始忙活起來。
“老頭子，來燒火！”
鍋燒熱後，林媽媽用勺子舀了一點點油，用鏟子抹勻，一邊做一邊給兒子講解。
“魚要先用油炸一炸，這樣吃起來才香。”
給魚翻個身，她又倒進點醬油，加水沒過魚身，再放進蔥姜，加入鹽、糖、醋。
“水開了就改小火，煮個十來分鐘，魚熟了就能吃。”
餘老四按照他媳婦的指示燒開鍋，又把火撥小，不一會兒就有一股魚香飄了出來。
太香了！餘老四夫婦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家沒養豬，全家也隻有餘小紅一個勞力，常年欠着隊裡的饑荒，分的口糧隻夠勉強糊口。上次開葷還是過年的時候，生産隊裡分魚，也給了餘小紅一條。
今天一下子就有兩條大魚，還是糖醋魚，老兩口盯着鍋都走不動了。
好不容易等到魚熟，餘老四連忙熄了火。
“兒子，你快嘗嘗！”餘媽媽先盛出一條，挑最嫩的魚腹夾了一塊送到餘小魚嘴邊。
餘小魚聞聞，酸酸甜甜，好像還不錯。
他接過筷子把魚送進嘴裡，味道簡直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