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一驚，手裡的布掉到地上都顧不上撿，跑過去打開大門。
門外站着跟他們同小隊的李栓柱，小夥子跑得滿頭大汗，撐着膝蓋直喘氣。
“嬸子，快，快拿錢救命！”
“哦，我這就去，這就去！”林媽媽往回跑，進屋把這幾天賣蛋賣魚的錢全拿出來，連她男人到底什麼情況都沒來得及問。
林大嫂抱着鎖兒，人都有點吓傻了，直問李栓柱：“林愛國呢？林愛國怎麼樣？”
“沒事，别人都沒事，就你爸摔進水渠裡，當時就吐了血。大夫說是肋骨斷了，還有可能傷到了内髒，要送縣醫院才行。”
李栓柱喘了幾口氣，這才有力氣把情況交代清楚。
肋骨斷了？林愛華皺皺眉，神識感應一下，林爸爸确實躺在衛生所的床上，生命無礙。
人活着就行。
青冥境裡種着那麼多的靈藥，随便挑幾個出來調配一下，别說是骨頭斷了，隻要還有一口氣，管他什麼傷病都能治好。
就算不吃藥，仙桃靈果來一顆，管叫她爸今晚就能下地，連挑二十擔玉米都不帶喊累的。
林大嫂聽說她男人沒事，公公卻情況危急，也慌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林媽媽捏着錢，急着要去救她男人，腿卻抖得厲害，連聲喊女兒：“愛華，快來扶着媽。縣城你去過，你陪媽一起去吧。”
林愛華看看她倆，幹脆從她媽手裡把錢拿過來塞進自己口袋，說道：“爸的身體一向好，摔一下不至于這麼嚴重。恐怕他也就是一時閉了氣，順順就好了。”
“你們都别去了，我去看看情況，嚴重的話就送他去醫院。”
“你一個人能行嗎？你，你快去吧，媽在後面慢慢走。”林媽媽想到老公正在受苦，她自己卻這麼沒用，什麼忙也幫不上，眼淚都下來了。
“行，那你慢慢走，别着急。”林愛華怕耽誤久了被别人查清她爸的傷情，連李栓柱都沒等，讓他在後面慢慢陪着她媽，自己一陣風地向公社衛生所跑去。
公社衛生所裡也就兩個赤腳醫生，治點小毛小病，開個藥打個針，他們都沒問題，林爸爸的傷他們可不敢沾手。
林家三兄弟把林爸爸擡過來後，他們隻是叫把人平放在床上，稍微檢查了一下，就讓趕緊去開拖拉機來，早點把人送縣醫院，說不定還有救。
三兄弟圍在病床邊，急得臉都白了，汗珠子一個勁地往下掉。還是林愛國冷靜點，求着李栓柱回家送信拿錢，這才有了剛才的事。
林愛華腳下如風，不一會兒就趕到衛生所。跟她家同一個大隊的幾個人都圍在病房裡，還有人跑去通知了隊長朱長貴。
見她來了，林三哥擡起頭，紅着眼眶問道：“愛華你來了。拿錢來了沒有？媽呢？她怎麼還沒到？”
“你别急，我先看看爸。”
林愛華走到病床邊看看，她爸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像紙一樣，胸前還沾着一灘暗紅色的血迹，身上也泥水斑斑。
早上還好好的人，突然間成了這樣，雖說很快能治好，林愛華心裡還是一陣難受。
“爸，能聽見嗎？感覺怎麼樣？”她把手搭在林爸爸的手腕上，一邊輕聲呼喚，一邊運轉靈力在他體内打了個轉。
林爸爸悠悠醒來，隻覺胸前一陣刺痛，心口也悶悶的難受。耳聽女兒的呼喚，他強忍着擠出個笑。
“爸沒事，就是摔了一跤。愛華别哭，我躺幾天就好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林愛華原本心裡的那點難受變成了哭笑不得。
“行了，爸沒事，就是摔岔了氣。不用送醫院了，你們把他擡回家吧。”
林愛華剛一開口，一個戴着厚厚酒瓶底眼鏡的醫生不樂意了。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你爸的骨頭都斷了，還吐了血。你不送他去醫院，竟然要擡回家去！擡回家等死嗎？”
“我跟你說，誰都不許動，今天他必須去醫院！”
這醫生醫術不行，醫德倒挺不錯。林愛華看他一眼，也不跟他争辯，對林爸爸說道：“爸，你信不信我？”
林爸爸略微猶豫了一秒，就虛弱地點頭。
“不用去醫院，回家。”
去縣醫院得花多少錢啊。原本他來挖渠就是為了給女兒攢學費，哪有沒掙到錢卻把家裡的老本都花出去道理。他現在感覺好多了，隻想好好睡一覺。
三兄弟看看老爸，再看看妹妹，猶豫道：“可是，咱爸這情況，不送醫院能行嗎？”
“信我，肯定沒問題。今晚你們就知道了。”林愛華懶得啰嗦，直接對酒瓶底說道：“床闆借我用一下，等下還你。欠你多少醫藥費？我這就付給你。”
酒瓶底醫生一聽就急了，攔着林愛華吼道：“我說不行就不行，這個病人必須去醫院！這不是錢的事，這是命，你爸的命！”
啧，麻煩。
老祖她從不對好人下手，這人就交給她哥吧。
“三哥，攔着他。大哥二哥，擡上咱爸，回家。”
林三哥果然把那人攔到一邊，林愛華摸出五元錢放在桌上，當先走出了病房。
“林老大可憐啊，都這樣了，兒子女兒沒一個管他的，就這麼擡回家等死。”
“可憐哦。咱們也幫着擡一下吧。”
“走，今天不幹活兒了，都跟去看看。”
等公社的拖拉機開過來，林家人都走遠了，隻剩兩個醫生在病房裡唉聲歎氣。
朱長貴在半路遇上林媽媽，就陪着她慢慢往公社走，邊走邊安慰。
“嫂子你别急，還沒見到人呢，你先别忙着哭。林老大也是去公社挖渠受的傷，大隊肯定不會不管。這樣吧，他住院這幾天我都給他按一天八工分算，去醫院陪護的也算四工分。”
林家現在有收入，林媽媽才不在乎這點工分。跟她男人的命比起來，這點錢算什麼？
她邁着腿努力趕路，邊走邊答道：“我哪能不急！家裡日子才剛剛好過點，他要是有個好歹，我一個人可怎麼活啊！”
三人正走着，遠遠的看到一群人，擡着塊床闆，鬧哄哄地迎面走來。
“這，這是林老大？怎麼擡回來了？這是不行了嗎？”
朱長貴才說了一句，林媽媽已經被吓得兩腿發軟，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