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将她的手指抽出來，她便又要塞另一隻手。
唐禦把她另一手也扣住。
她像是不想見他似的，一直緊緊閉着眼，此刻被他制住雙手，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掙紮着，想要從他的掌控裡脫身。
是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氣，不出一會兒，雪白的手腕便被拽得通紅。

　　“夠了，星星！
”忍無可忍，唐禦低喝一聲，一手捏住她的下颔，将她的臉擡起來，“你聽好了——你恨誰都行，想懲罰誰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許這麼對你自己！
”

　　宋之星含着濕潤的睫毛抖了抖，艱難的睜開眼來。

　　“你不是想咬東西嗎？
咬我。
”他說着，将手指伸到她齒間去。
宋之星别開臉去，将他的手指吐了出來。
唐禦故意的要再伸過去，被她用力推開，眼眶裡砸出大顆的眼淚來。

　　唐禦的神色，浮浮沉沉。
他在浴缸邊坐下，“既然不咬，那就洗澡。
”

　　他說着，便去脫她身上的衣服。
宋之星本能的哭着推拒，唐禦就像是根本感受不到她的抵抗，大掌稍微用力，便将她身上的襯衫撕開來。
抓過噴頭，從她頭上淋下。
動作近乎粗暴。

　　“唐禦，你混蛋！
”宋之星被嗆了口水，一下子更覺得委屈，捏着拳頭就捶他。

　　他沒有抵抗，也沒有阻止她的動作，隻是扯了她身上的内衣扔得遠遠的。
又抓過毛巾，在她身上擦着。
全程，都面無表情。

　　越是這樣，越讓宋之星情緒崩潰。
像是憋久了，終于能發洩，沒有像剛剛那樣忍耐壓抑，她瘋狂的捶他，“你走開！
走開！
不要碰我！
”

　　她話一出口，聲音已經破碎。

　　這就是他唐禦想要的！
那樣憋着，不說話，連哭泣都那樣壓抑着，他怕她憋出病來。

　　唐禦痛惜的将她從浴缸裡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她捶打他，他隻是用力把她抱緊，“打吧，星星，如果能讓你好受一點，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

　　他的唇，在她頭頂上輕輕摩挲着。

　　宋之星一下子就沒有了力氣，手緊緊捏着拳頭，壓着他的胸口。
她趴在他肩膀上，‘哇’一聲，痛哭失聲。
指尖都掐進了肉裡。

　　很長一段時間，浴室裡，傳來的隻有女孩悲怆而凄涼的哭聲。

　　樓下，李姐和管家都聽到了，一顆心都懸到了喉嚨口。
第一次聽小小姐哭得這麼凄慘。

　　————

　　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她整個人都在抽搐起來，喘不過氣，猛咳嗽。

　　唐禦怕她犯病，像哄孩子一樣，一下一下輕拍着她的背，給她緩氣。
最後，任她哭着，動手抓過毛巾給她擦幹身體，拿浴巾裹住她，将她抱出浴室。

　　她就坐在床上，唐禦拿了睡衣，蹲下身，耐心的給她穿上。

　　宋之星知道，這世界上，再不會有第二個唐禦了；也可能再不會有人像他這樣對自己好了……

　　有些事，她真的……真的甯可永遠都不知道……可是，終究還是躲不過。

　　“……是真的嗎？
”她手指壓在他肩上，終于開口，聲音是啞的。

　　唐禦給她扣睡衣的動作微微停頓一瞬，沒有擡目看她。
她吸了吸鼻子，費盡很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将那些話問出口，“我爸是……是死在你母親手上嗎？
我媽也是……”

　　幾個字，像是耗了許多力氣，終究沒有說完。

　　他呼吸沉重，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給她扣上最後一顆紐扣。
動作仔細。

　　宋之星多想聽他立刻否認，哪怕是騙自己。

　　他騙自己她也願意相信他，可是，他這樣的沉默，讓她心裡越來越慌，也越來越涼……

　　好一會兒……

　　他松開她，從唇間吐出一個字，“是。
”

　　明明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可是，聽他說出這個字，宋之星還是覺得天塌地陷。

　　心底，支撐着自己最後的一根支柱，仿佛都在這一瞬塌陷了一樣。

　　“你騙人！
”宋之星胡亂的搖頭，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你們都告訴我，我媽……我媽是為了救大爺爺才走的……我爸……我爸是病死的！
不是被殺的！
不是，不可能是！
”

　　唐禦知道這個事實對她來說，太過殘忍。
可是，當真相擺在眼前的時候，他無法拿任何謊言再去欺騙她。
有些事情，該面對的，總歸還是要面對。
謊言過不了一輩子。
而他們，要走的卻是一輩子。

　　宋之星多希望唐禦笑着和她說，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或者，隻是做夢一場，可是，唐禦蹲在她面前，卻是一言不語，隻是沉沉的望着她。

　　心，一沉再沉，涼到了谷底。
她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既然你都清楚這些，為什麼還要娶我？
為什麼？
”

　　“娶你是我的事，和其他事都無關。
”唐禦神色嚴肅。

　　“無關？
”她笑，卻笑出了眼淚，“唐禦，你媽是殺我父親，逼死我母親，害我從小就家破人亡的人，你怎麼能說出‘無關’這兩個字？
”

　　唐禦的手用力握着她的手腕，眼神從未有過的鄭重：“我們已經結婚，你現在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
星星，你恨誰都行，但是，别動離婚或者離開的念頭！
我不可能放你走！
”

　　宋之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如果嫁給唐禦，就要認蘇鳳瑾一聲‘婆婆’，這讓她無法自處。
而且，他們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是包庇殺害她父親的兇手！

　　她扭着手，用力掙紮，想從唐禦手心裡将手抽出來。
可是，唐禦握得很緊，根本不松手。
宋之星喘口氣，望着唐禦，繃緊牙關道：“你放手！
”

　　那眼神，陌生得讓他心下沉痛。

　　唐禦将她抱到床上，拿被子把她蓋住，“我讓李姐将餐點送到樓上來。
”

　　她悲傷的看着他，“唐禦，連你也想軟禁我嗎？
”

　　“乖乖在樓上等着。
”唐禦沒有正面回他，摩挲了下她被淚水打濕的臉頰，眸色越發的深邃，複雜。
下一瞬，沒有再說什麼，起身準備出去。
宋之星看着那背影，突然從床上一坐而起，眼神幽暗，“你去報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