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晚間大壯爹扛活回來了。
家裡很安靜，村長招呼自己兒子道：“你過來，爹跟你說點事兒。
”

　　大壯爹一聽叫自己，一下想起了中午的事兒，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諾諾的叫了句，“爹。
”

　　村長解釋道：“是關于你媳婦的事，來吧。
咱們談談。
”

　　“我媳婦？
她又起什麼幺蛾子了？
又惹爹你生氣了？
我看她真是欠收拾了，爹你别管我，我找她去。
”大壯爹生氣的說道。

　　“進來吧，進來再說。
”村長站在屋内說道。

　　“哎，我來了。
”大壯爹見衆人都是一臉嚴肅的表情，知道這事恐怕不小，忙走進了屋内。

　　過了一會，“你說什麼？
你是說我媳婦懷孕了？
”大壯爹吃驚的說道。

　　村長媳婦點點頭，“是，懷上了。
你王大妹子下午剛診的脈，不到一個月。
”

　　大壯爹見自己的媳婦兒坐在炕上，滿臉全是淚，眼睛已經腫的像核桃似的，淚眼婆娑的看着自己。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和當日在破廟裡被人欺負了一樣。

　　“這孩子是……是誰的？
”大壯爹猶豫的問道。

　　“這就要問你了，如果不是你的，那恐怕就是……”村長媳婦看了大壯娘一眼，道：“恐怕就是那日那些人的了。
”

　　大壯爹愣了一下，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直接蹲在地上的，薅着頭發，半天才小聲嘟囔道：“不是我的！
”

　　“唉，”村長歎了一口氣，“看來真不是你的，那什麼，你王大妹子說了，你們要是想好了，能給配副藥喝了就掉了，也不會傷身，不會影響以後你們要孩子的。
”

　　說到這兒，大壯娘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我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

　　“媳婦兒，你看這？
”大壯爹問自己媳婦兒道。

　　“打了打了，我不要這麼個孽種呢。
”說完就瘋狂的錘打着自己的肚子。

　　“行了，那就這麼定了，誰也都别哭，别鬧了。
攤上這事有啥法子。
”村長站起來道：“我這就讓你王妹子配藥去。
”

　　隻聽“咣當”一聲，王苗苗見村長兩口子沉着臉走了出來。
村長媳婦兒對王苗苗點了點頭，王苗苗心裡就明白了，也好，這孩子留下來若是爹不疼，娘不愛的也是個可憐的，倒不如……

　　“大侄女兒啊，這藥可千萬好好配着呀，你大哥這麼些年了，隻有大壯一個孩子，一直還想着再要一個呢。
可不能……”村長媳婦囑咐着。

　　“放心吧，嬸子。
”王苗苗安慰道：“我會小心的。
”

　　當一碗熱氣騰騰，散發着苦味的藥湯子端在大壯娘面前的時候，大壯娘木然的看着那要湯藥碗，遲遲沒有接過來。

　　“嫂子，你放心，我配的藥都是溫性的，不會傷身子的。
”王苗苗以為她是害怕，輕聲安慰着。

　　“傷身子，呵呵。
”大壯娘冷笑兩聲，“就我這破身子，還怕傷不傷嗎？
我已經是一個髒了的人了。
”

　　“你别這麼說，”王苗苗看她這樣子，心酸的道：“等這事過去了，慢慢就忘了。
”

　　“上回的事，你也說慢慢就忘了。
可是孽種就來了，它永遠都忘不掉。
你說謊！
你說謊！
”大壯娘就像發了瘋似的聲嘶力竭的質問着王苗苗。

　　“可是既然發生了，咱們就……”

　　“既然發生了？
”大壯娘高聲道：“為什麼會發生？
都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
”大壯娘半跪着立起身子，沖着王苗苗喊道。

　　一把把王苗苗手裡的碗掀翻了，碗扣在了炕上，那些深黑色的藥湯子零零散散的灑的炕上、地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