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李正就把小書包送來了。

　　确實是個粉色的，小小一個。

　　賀小雨把錢塞給他，然後找了針線準備大幹一場。

　　花了倆小時，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兔子腦袋。

　　福寶倒是不挑，隻要是兔子就喜歡，又拉着賀小雨，“小姨，花花。
”

　　“欠……欠着，下次再縫。
”

　　手都快斷了。

　　……

　　九月一号那天，一家人陪着小丫頭去育苗班。

　　别家孩子一個家長送，她們家三個人送。

　　奶奶、小雨和林書顔。

　　一路上，林書顔都在叮囑孩子，“寶寶，書包裡有水杯，喝水找老師，不可以喝冷的知道嗎，中午要好好吃飯……”

　　“好的，啾媽，福寶吃飽飽。
”

　　“要是有人欺負你也要找老師……”

　　這些話昨晚已經說過了，但福寶知道，啾媽擔心所以才會又說一遍，她是乖孩子，會記得的。

　　眼看走到育苗班外，高低起伏的哭聲傳來。

　　剛開學，不少孩子是新送來的，正‘嗷嗷’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是抱着家長的腿，就是在地上打滾。

　　都是家屬院的，林書顔認識，唠嗑了幾句。

　　“小林啊，福寶也上育苗班了？
”

　　“嗯，她自己要來上，就送過來了。
”

　　“诶喲，倒是不哭，我家這哭得不行。
”

　　福寶覺得自己更棒了，背着小書包擡起小腦袋，“啾媽，福寶乖。
”

　　“你乖，跟老師去吧，放學要不要舅媽來接你。
”

　　福寶搖頭，小臉天真，“哥哥，和，和明月姐姐接福寶。
”

　　“好，他們接你。
”

　　“啾媽再見，太姥姥再見，小姨再見，”她擺擺手，晃着兩條小辮子跟老師往裡走。

　　林書顔幾人退到門外，她看着小丫歎了口氣，明明以前還那麼小，走到哪裡都要人抱着，怎麼轉眼就能上學了。

　　她不想回去，又跟小雨繞去側面的窗戶外看了會兒。

　　小丫頭放了小書包，坐在椅子上乖得不行。

　　“嫂子，咱們先回去吧，不用擔心，你看裡頭比她小的也有。
”

　　林書顔說，“那還好幾個比她大的呢，總不會欺負我們福寶吧……”

　　“不會呢，就這麼幾個孩子，兩個老師看着。
”

　　奶奶也說了句，“咱孩子别看小，聰明着。
”

　　遲了太陽大，奶奶怕她不舒服。

　　“走吧，孩子皮實，沒事。
”

　　三人這才回了家。

　　……

　　小學放學時間比育苗班早，新學期調到四點放學。

　　育苗班的話，全看家長幾點去接。

　　一放學，賀小樹急匆匆就要走，孟明月比他還快，“快點快點，妹妹一定想我們了。
”

　　兩人跑出教室，孟明月又問，“福寶不會哭鼻子了吧，我第一天去上學的時候哭得老師都怕了。
”

　　“小樹，小樹，你說有人打福寶了怎麼辦？
誰打福寶我就把誰揍得滿地找牙。
”

　　賀小樹：……

　　小學跟育苗班就在對面，五分鐘就到了。

　　兩人趴在育苗班的圍欄前，裡頭正是自由活動的時間，老師帶着孩子在小院子裡玩。

　　“福寶，快來這，”孟明月沖着福寶招手。

　　賀小樹跟老師說了一聲，就把妹妹接回去了。

　　福寶背着小書包，左手拉着哥哥，右手牽着姐姐，别提多開心。

　　孟明月好奇，“福寶，你們育苗班好玩嗎，都玩什麼了？
”

　　福寶想了想，“好玩，福寶抓螞蟻，玩沙子，畫畫，吃面面。
”

　　“那有什麼好玩？
”

　　孟明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讓她蹲那裡看螞蟻，她不到三分鐘就能把螞蟻窩都拆了。

　　她拿出大姐大的派頭，想讓妹妹崇拜一下，“你知道吧，我跟小樹都玩‘打仗’遊戲，今天那個潘橫就沒打過我們。
”

　　福寶晃着小腦袋，她才不喜歡玩‘打仗’遊戲，跑來跑去很熱，腳還很酸。

　　她喜歡玩沙子，明天還玩。

　　孩子腳程快，聊着天就走到家了。

　　林書顔正好等着急了，還想讓小雨去接孩子，就聽見幾人叽叽喳喳的聲音。

　　“回來啦，”她從沙發上起來。

　　福寶松開哥哥手，跑到啾媽身邊，眼睛亮晶晶的。

　　又抓着啾媽說了一遍自己在育苗班做了什麼，然後寶貝似得從書包裡找出一朵小紅花。

　　林書顔找了塊空着的牆，讓孩子往上貼，狠狠誇了她一遍。

　　貼完小紅花。

　　外頭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陳嬌。

　　賀小雨見人翻了個白眼，“陳副團這麼有空啊，還上我們家來。
”

　　陳嬌站在院子裡，手裡提着一袋子蘋果和橘子，對賀小雨的态度視而不見，笑盈盈說，“爺爺聽說賀奶奶到軍區了，讓我來問好。
”

　　說完，自顧往裡走去。

　　奶奶正好在客廳，她這趟過來，又帶了幾身毛豔萍做的小衣裳，這會兒剛從外頭收回來疊。

　　“賀奶奶，您還記得我吧，我是陳家的孫女，陳嬌。
”

　　陳嬌爺爺跟賀章爺爺認識，奶奶當然知道這小姑娘。

　　“哦，陳允家的？
聽說你現在文工團當副團了？
”

　　“也不是了，隻是臨時的，等過段時間團長自己過來，我才能正式提上去吧。
”

　　她這個年齡能當副團那是萬裡挑一，陳嬌說起這就有些自得。

　　奶奶疊着手裡的小衣服，恍然大悟說，“哦，還不是啊，我就說這麼小丫頭片子當副團，太不嚴謹了。
”

　　“要真這麼不嚴謹，我到時候可要找你們團長好好說說，诶，你們團長還是周淑萍嗎？
”

　　陳嬌臉僵在那裡，隻當是老人家思想陳舊，什麼都要按從前的規矩來，“是的，還是周團長。
”

　　“以前賀章爺爺在的時候，淑萍還在他軍區的文工團呢。
”

　　林書顔在一旁，看福寶上課畫的畫，心裡好笑，老太太這是在告訴她，自己和文工團團長熟，說話有分量。

　　奶奶剛來第一天，賀小雨就叭叭叭把軍區這些破事講給奶奶聽了，當然少不了陳嬌做得那些。

　　聽到陳嬌找林書顔麻煩，奶奶氣得跟賀小雨嘀咕了她一通。

　　别看面上和和氣氣的，心裡門兒清。

　　陳嬌想讨好她，那是上錯門了。

　　陳嬌不明所以，還在順着奶奶的話說，“賀家爺爺和賀首長，都是讓人尊敬的人，前些日子我問過我爺爺，賀叔叔的事情，爺爺說倒也不是那麼嚴重。
”

　　她說完這句，老太太就擡起頭，剛剛還慈祥的眼中透出一絲銳利，像要把她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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