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就沒喜歡過我,不過是我一廂情願!
”白譽堂忽然将手裡的東西遞給夜北承,道:“我知道,你去過我的密室,看見了這些東西……”
夜北承微怔,最後緩緩接過白譽堂手裡的東西。
他一張張打開,裡面全是那日在密室裡看見的畫像,是她和白譽堂相互糾纏的畫像,每一幅都栩栩如生,每一幅都讓他覺得無比刺眼。
白譽堂癡迷的看着畫上的女子,聲音低沉地道:“我承認,我對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打從第一眼看見她,便動了心思……”
“可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
“這畫上的場景,不過是我臆想出來的罷了……”
他将畫冊一幅幅攤開,指着每一幅畫像跟他解釋道:“這一幅,是我第一次遇見她,她站在街角,純潔如落凡的仙子,一眼驚鴻,再見傾心……”
夜北承看着他指的畫像,他記了起來,那是他第一次帶她去買新衣服,她挑了一條水藍色的留仙裙,她穿在身上時,的确美得如落凡的仙子,光是站在那裡,便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緊接着,白譽堂又指向第二幅。
“這裡,是她落入人牙子手中,我帶着她跳下懸崖,為了活命,她緊緊抱着我……”
“這一幅,是那夜從人牙子手中逃脫,我們躲在山洞裡,她因為害怕,心裡又思念你,泣不成聲,我為她捉來螢火蟲,逗她開心……”
“這一幅,是她發了高燒,渾身泛冷,她意識模糊,我抱着她,給她取暖……”
“這一幅,是她在皇宮被人推下水,險些喪命,是我跳入湖裡,為她渡氣,救她上岸……”
每一幅,白譽堂都跟他解釋得清清楚楚,哪怕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
畫上暧昧的場景,不過是他做的改動罷了。
聞言,夜北承徹底愣住了。
他以為……他原以為……
緊接着,他又聽見白譽堂道:“你不在的那段日子裡,她受了很多磨難,每一次都是我救的她……可即便如此,她心裡眼裡依舊隻有你!
”
他苦笑道:“我甚至在想,倘若,是我先遇上的她,她會不會喜歡上我。
我也這樣問過,可她說感情不分先後,她心裡隻有你一個人……”
“她說,在這世上,她最喜歡的就是你!
無論是誰都替代不了!
”
直到這一刻,夜北承方知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又徹底失去了什麼……
他好像從未信任過她,哪怕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可從始至終,他一直都在猜忌她……
心口的痛一點點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張着嘴,微微喘息着。
白譽堂繼續道:“你以為我想不争嗎?
”
他聲音頹然地道:“她是你第一個喜歡的女子,可誰又不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啊……”
說到這,他聲音愈發嘶啞:“可你明明得到了她……為何不珍惜呢?
”
“我沒有……”夜北承矢口否認,眼裡翻湧着痛色。
他一直很珍惜,他那麼喜歡她,怎可能不珍惜她……
白譽堂冷嘲道:“是啊,你所謂的珍惜,就是讓她受盡了傷害!
”
他反問夜北承:“她為何會離開?
當真是因為我嗎?
”
夜北承竟不知如何開口回答。
對啊,她為何會離開?
還不是因為他的愚鈍,讓她傷心欲絕,獨自離開的……看書菈
白譽堂道:“是你傷透了她的心,是你自己沒有珍惜!
”
“你可知,她有多喜歡你……”
白譽堂一字一句道:“那日中秋,你失約沒去,她在河邊等了你一夜,可她對你沒有半點怨氣,隻擔心你有沒有好好休息,是不是忙過了頭,把這麼重要的日子都給忘了,甚至還擔心你沒有好好吃飯……”
聽到這,夜北承眼裡氤氲一片。
那日中秋,的确是他忘了,他忘得一幹二淨!
他回去找她道歉,可她半點沒有生氣。
可當他看見白譽堂暗室裡那些畫冊時,他卻猜測她是與白譽堂在一起,所以沒有對自己生氣……
她明明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可他卻小肚雞腸,胡亂吃醋,甚至還對她大發脾氣……
倘若,他早知道這些,他怎舍得對她發脾氣,他定然會寸步不離的跟着她,他定然不會将她一個人丢在房間裡,自己轉身去了書房……
此時此刻,他好恨,恨自己當時為何要與她賭氣,為何不能多問一問她,多聽一聽她說的話……
白譽堂道:“那日她許的願,我也看見了,她許的願望是,永遠陪在你身邊,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說到這,白譽堂苦笑出聲:“你可知,我許的什麼願?
”
見夜北承沒搭話,白譽堂道:“我許是的,願得霜兒心,白首不分離……”
見夜北承怔住,白譽堂忽然笑了起來,隻是這笑聲逐漸變得蒼涼起來,也漸漸變得破碎了。
他看着夜北承道:“是!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早知道你如此待她,當初,我為何還要顧念兄弟情義,為何還要顧念道德倫理!
我就該不折手段将她搶過來!
明争也好,暗搶也好!
總歸不該拱手讓給你!
”
聽見這話,夜北承原本該是憤怒的。
可事到如今,他竟是半點怒火也升不起來了。
白譽堂說的對,是他自己沒有珍惜,是他丢弄了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子,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如今,除了悔恨,他心中隻剩下悲涼。
白譽堂打開火折子,當着夜北承的面,将一幅幅畫點燃,看着在火焰中燃燒殆盡,直至變成灰燼的畫像,白譽堂的心也一點點沉入了深淵。
他道:“倘若一切可以重來,我再也不會輕易放手。
”
可是,這世間真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不過都是奢望罷了……
直至白譽堂徹底離開,夜北承還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心頭的那根刺被白譽堂親手拔出,他原本是該感到輕松的,可為何,他的心空落落的,甚至感受不到它的跳動……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好冷,冷到了骨子裡……
倘若舉頭三尺真的有神明,他在心中祈願,他願放棄一切,換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隻願他的霜兒能好好活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