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夜北承總是休息不好,每日清晨醒來臉上都是一副疲相,眼睑下還隐隐泛着烏黑,林霜兒看在眼裡,心裡十分難受。
他外出打仗已經很是辛苦,回府後又未能安穩睡個好覺,想必是在南陽吃了太多苦頭,這會還沒适應過來。
想到這,林霜兒不由得更加心疼他了。
晚些時候,冬梅來找她,見她心事重重,冬梅屁股往那軟塌上一坐,姿态慵懶地問她:“王爺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你怎麼還是這幅憂心忡忡的樣子?
”
林霜兒道:“王爺這幾日總是休息不好,精神狀态也不如往常充沛,冬梅,你說王爺是不是最近操勞過度,所以才睡不好覺的?
”
聽見林霜兒的話,冬梅略微沉思了片刻,道:“王爺行軍打仗當然累了,聽說最累的就是打仗了!
興許就是累過了頭,現在回到侯府,突然又過上了安逸的生活,自然就有些适應不過來了。
”
說完,冬梅頓時覺得自己分析得十分到位,臉上洋洋得意。
林霜兒想了想,覺得冬梅說得十分有道理,便問她:“那要如何緩解呢?
”
起初,林霜兒還以為是自己打擾到了他休息,也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回自己屋裡休憩的想法,可夜北承态度十分強硬,她便不敢再提。
不過,近來她病情略有好轉,早就不咳嗽了,隻是春去秋來,夜裡溫度驟低,她一個人怎麼也睡不暖和,夜北承便夜夜将她摟在懷裡暖着。
為了不打擾到他休息,晚上睡覺時,她是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擾了他的清夢,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
可他還是睡不好覺,夜裡還總是起夜,一入淨房就是好幾個時辰。
冬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噜喝進了肚子裡,小腦袋轉得飛快。
“那還不簡單。
”冬梅悠悠然地道:“給他開點補身體的藥,保準他能睡個安穩的好覺!
”
林霜兒就問:“那要開什麼藥呢?
王爺不讓我出府,我又要去哪裡給他買藥呢?
”
想到這些,林霜兒腦瓜子又疼了。
這幾日夜北承管她管得嚴,她這病一日不好,她便一日不能出府。
林霜兒抿了抿唇,眼巴巴地看着冬梅。
冬梅動作一頓,心裡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你别用這種眼神看着我,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出府。
”
“冬梅~”林霜兒拉着冬梅的說,軟糯糯地沖她撒嬌。
冬梅煩不勝煩,最後架不住她軟磨硬泡,無奈地道:“真是服了你了!
就這一次啊!
給錢吧,我可沒錢哦。
”
林霜兒趕緊将自己的木匣子抱了出來,數了幾個碎銀子,還多拿了幾個銅闆給她,道:“記得哦,要給王爺開最好的藥,可别開錯了,這幾個銅闆是給你買松子糖吃的。
”
冬梅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道:“算你有點良心,好吧,那我就大發慈悲,幫你跑一趟吧。
”
臨出府時,林霜兒不放心地又囑咐了她一遍:“記住了,要跟大夫說明狀況,可别開錯了藥了。
還有,要早點回來啊。
”
冬梅頭也沒回,懶洋洋地沖她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辦事,你放心。
”
冬梅腿腳快,很快就到了街上,她就近找了家醫館,剛一進去便有夥計過來問道:“姑娘想要抓什麼藥?
”
冬梅想也沒想,便道:“開點補身子的,我家主子近來精神不佳,許是操勞過度,開點大補的藥就成。
”
夥計便問:“是夜裡精神不佳嗎?
”
冬梅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夜裡睡不好覺,精力不夠充沛,你就開最好的藥就成,要大補的。
”
夥計了然,也不再多問,轉身就去給冬梅抓藥了。
藥很快就配好了,夥計按分量将藥分裝好,囑咐道:“這些藥材都是最好的,拿回家去煎服,一日一次,不可多服,另外,凡事張弛有度,切記不可過度。
”
冬梅結了賬,随手提了藥走,轉身離開時,她嘴裡念念叨叨的:“張弛有度?
什麼亂七八糟的,聽也聽不懂……”
很快,冬梅就将藥交到了林霜兒手裡,将夥計的話傳達給了她:“這藥都是最好的,你拿去廚房煎煮,王爺今晚保準能睡個好覺了。
”
林霜兒認認真真地記下,然後便拿着藥去了廚房。
夜北承一大早就去了校場練兵了,想必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到了廚房,林霜兒将藥包拆開,看了下裡面的藥材,都是些鹿茸人參什麼的,的确是些名貴的藥材。
林霜兒将這些藥材倒進陶瓷罐裡,文火慢熬,時刻注意着火候,一刻也不敢離開。
直至酉時,夜北承才從校場回來。
正巧,這邊煎的藥也差不多了。
林霜兒熬得十分仔細,一大包藥材最終濃縮成了一碗濃濃的藥液,想必藥效是極好的。
她将裡面的藥渣過濾掉,取了一個海碗,将裡面的湯藥一滴不剩的倒入碗裡。
這都是些名貴的藥材,都是她的錢買的,她自然一滴也舍不得倒掉。
彼時,夜北承一身青墨長衣,一邊整理着手腕上的護腕一邊筆直闊步地走進院門。
隻是前腳還未來得及踏進院子,便見林霜兒站在門口等着他了。
夜北承闊步踏進院裡,站在林霜兒面前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魄力。
“等在這裡做什麼?
”夜北承眼神攝住她,臉上諱莫如深。
林霜兒觸到他那深潭一般的眼神,心裡一陣悸動,渾身都有些不自在,她微微撇開視線,将手裡的湯藥遞上,道:“奴婢給你熬了一碗湯藥,您趁熱喝了吧。
”
夜北承看着那一大碗濃黑的藥汁,眉頭微微一蹙。
“本王又沒病,喝什麼藥?
”
林霜兒道:“您夜裡不是睡不好覺嗎?
這藥是安神的。
”
夜北承眉頭緩緩舒展,想起這幾日,他的确有些輾轉難眠,算這小東西還有點良心。
薄唇微勾,夜北承接下她手裡的湯藥。
他正準備喝,可這藥的味道實在難聞,夜北承頓時有些糾結了。
這藥真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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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垂眸一看,面前這小東西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他不喝就是對不起她了……
罷了,也是她的一片好意。
夜北承皺着眉頭,将一大碗湯藥一飲而盡。
呵!
這味道不但難聞還十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