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殿内。
虞晚凝一臉愁容的看着南宮令玦。
“此事瞞不了多久,霜兒遲早會知道的。
”
南宮令玦道:“能瞞多久是多久吧,霜兒如今身懷有孕,若讓她知道大宋兵敗,夜北承身受重傷,生死未蔔,她定然承受不住的。
”
“如今西陵步步緊逼,為求自保,大宋皇帝已經答應派公主前往和親。
”
虞晚凝道:“西陵野心勃勃,難不成,派一個公主和親,就當真能求得安甯嗎?
”
南宮令玦道:“當然不會,和親不過是緩兵之計。
”
虞晚凝道:“為了這緩兵之計,大宋皇帝也真是舍得下血本,竟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送往虎口……”
南宮令玦道:“大敵當前,為了天下百姓,這也是逼不得已。
”
“為今之計,是要盡快扭轉形勢,若不能取勝,不光是大宋将亡,朕的北榮也遲早會受到殃及……”
一想到西陵人的殘暴嗜血,虞晚凝心頭一陣發緊:“西陵人到底是用了什麼邪術,竟能連破數城?
連夜北承也不是對手?
”
南宮令玦面色凝重的道:“邊塞傳來消息,聽聞西陵人用了一種至邪至毒的武器,叫千絲銀蠱蟲,此蟲陰毒無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百米之内,殺人無形,夜北承身受重傷,也是被這邪蟲所傷。
”
虞晚凝憤然道:“難怪!
原是利用此等邪物殘害人命!
簡直有違天道!
”
南宮令玦道:“即便有違天道又能如何?
西陵人早已殺紅了眼,恐怕他們的目的是吞并天下!
”
虞晚凝道:“這世間,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了嗎?
就放任西陵人殘害百姓,塗炭生靈嗎?
”
南宮令玦道:“前些日子朕收到夜北承的來信,他告訴朕,破解此蟲,唯有找到這世間唯一的雌蟲,将其殺死,一切迎刃而解。
”
虞晚凝道:“既然這麼簡單,又為何遲遲破解不了?
”
南宮令玦道:“哪有這麼簡單,要殺雌蟲,必然要潛入西陵皇宮,況且,那雌蟲生命頑強,不死不滅,不是那麼容易殺死的。
”
虞晚凝白了臉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宋一敗,北榮必受牽連!
難不成,到時候也要咱們将霜兒送過去和親不成?
”
南宮令玦将人摟入懷裡,好一陣安慰:“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朕會派刺客潛入西陵尋找雌蟲,一定不會讓霜兒涉險的。
”
虞晚凝道:“那霜兒那邊怎麼辦?
當真要一直瞞着她嗎?
她肚子裡還懷着夜北承的孩子,倘若夜北承再也回不來……”
南宮令玦将她的話及時打斷:“倘若回不來,便一直瞞着她吧,實在不行,便讓國師再給她催一次眠,讓她将夜北承永遠忘了……”
“啪……”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碎裂聲。
南宮令玦循聲望去,見是一宮女手拙摔碎了茶盞。
南宮令玦剛要發怒,卻瞬間發現了端倪。
若是以往的宮女在他面前出現此等失誤,早已臉色慘白的跪在他面前請求饒命了。
可眼前這位倒好,驚擾了聖駕不說,還半點驚慌失措也沒有,隻是低垂着頭,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等南宮令玦開口詢問,那宮女緩緩擡起頭,說出的話讓兩人皆為一震。
“父皇,母後,你們當真打算要一輩子瞞着我嗎?
”
“倘若夜北承真的死了,你們便要塵封我的回憶,讓我永遠将他忘了是不是?
”
林霜兒擡頭看着面前的兩人,滿眼痛色。
..
“你們這麼做,可詢問過我的意見了?
”
今日若不是她穿着宮女的衣服,喬裝站在兩人身後,恐怕,自己這一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裡!
此時此刻,她是無比憤怒的!
他們明明知道她每日都盼着夜北承的消息,幾乎夜不能寐,可他們卻選擇瞞着她,絲毫不顧她的感受!
甚至還想将她催眠,以此來忘掉夜北承……
他們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他們明明知道,夜北承對她有多重要,若是沒有他,自己活着還有何意義?
事到如今,林霜兒才發現,他們好像總是以“為了她好”為借口,做着傷害她的事!
看着林霜兒絕望的眼神,虞晚凝最先回過神,她連忙走上前解釋道:“霜兒,你别誤會,母後也是擔心你肚子裡的胎兒,不想讓你受刺激……”
林霜兒有些抗拒的後退了幾步,沒讓虞晚凝靠近自己。
她的刻意疏離深深刺痛了虞晚凝。
南宮令玦道:“霜兒,她是你母後,朕是你父皇,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懂事些,别惹你母後傷心。
”
在他們面前,林霜兒一向溫順聽話,可此刻,她卻是憤怒到了極點,也第一次出言頂撞南宮令玦。
“我阿爹阿娘從不會像你們這樣,不顧我的感受,做着傷害我的事,為何父皇母後要這樣……”
林霜兒紅了眼眶,聽見夜北承如今的處境,她心裡早已崩潰,絕望的看着兩人道:“你們明明知道夜北承對我有多重要,他如今生死未蔔,你們為何不讓我知道!
”
虞晚凝心疼地道:“霜兒,你冷靜一點好嗎?
我們隻是還未想好該怎樣告訴你。
”
林霜兒嘶吼道:“還怎麼冷靜?
夜北承都要死了!
可你們還在想着該怎麼瞞着我!
你們為何要這樣做?
為何要将我囚禁在朝陽殿内!
為何不讓我打聽夜北承的消息!
你們當真以為是為了我好嗎?
你們太過分了!
”
“霜兒!
”南宮令玦怒了,他神色嚴肅的看着林霜兒道:“給你母後道歉!
”
林霜兒道:“我說錯了什麼?
父皇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所以無論說什麼都是對的,霜兒都不能反駁是嗎?
”
南宮令玦語氣薄怒地道:“朕是天子!
自然做什麼決定都是對的!
”
林霜兒怔在原地,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着南宮令玦。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北榮的帝王!
是九五之尊!
而不是那個能包容她一切的阿爹。
她的阿爹從不會用這樣霸道的語氣同她說話。
南宮令玦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便又放緩了聲音道:“即便告訴你,又能如何?
連大宋的禦醫都毫無辦法,難不成?
你還能救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