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雪一路回到自己的院裡,還不等她推門進去,身後便響起了聶君珩的聲音。
“阿姊。
”
淩雪動作一頓,背對着他,語氣不冷不熱地道:“這麼晚了,你還跟過來做什麼?
”
聶君珩站在台階下,道:“我不想你不開心。
”
更不願她從此不再搭理他。
淩雪蹙眉道:“我有何不開心,你如今長大了,愛去哪就去哪,我總歸是管不了你的。
”
“你在這既住得不開心,搬出去也好,離這裡遠遠的,也離我遠遠的!
”
話音一落,淩雪推開房門便進了屋。
聶君珩聽出了她聲音裡的氣性,擡腳上了台階。
“阿姊,你聽我解釋。
”
不等他說完,眼前的門扉“嘭”地一聲關上,将他隔絕在了門外。
聶君珩無奈地敲了敲門,聲音溫柔至極:“阿姊,你開開門,我們好好談談。
”
“談什麼?
”淩雪背抵着門扉,道:“你不是要搬出去了嗎?
你還将我這個阿姊放在心上嗎?
”
“搬出府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說!
”
“你什麼都瞞着我!
”
“什麼都不跟我說!
”
其實,她也不是怨他對自己隐瞞。
她隻是不想他離開。
不想他獨自面對危險。
他樹敵衆多,若再遇上今日這事,他一個人能應付得來嗎?
聶君珩輕歎了口氣,站在門外,耐心與她說道:“阿姊,我沒想過隐瞞你。
”
淩雪靠在門後,側身問他:“非搬出去不可嗎?
就不能留下來?
就不能……”
她想說,就不能為了她留下來嗎?
“一定要搬走的。
”屋外,聶君珩的語氣十分堅定。
興許,這個想法早在很久以前就決定好了。
後面的話一瞬間哽在了喉間。
淩雪明白,她說再多都是徒勞。
他一旦決定的事,旁人根本無法動搖,饒是她這個阿姊,也不行……
屋内沒了動靜,聶君珩又輕輕喚了她兩聲。
“阿姊。
”
良久沒聽見淩雪的回應。
聶君珩放低了聲音,沉聲解釋道:“我不能總是住在這裡,即便現在不走,往後也要分府别住的。
”
淩雪道:“那……那以後再搬不行嗎?
”
“阿姊,此事刻不容緩。
”
一句話讓淩雪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決意要離開,任她如何挽留也是徒勞。
“好。
”淩雪低垂着頭,語氣難掩失落。
“你既決定好的事情,我便不再相勸了。
”
聶君珩推了推門,還是推不開,門被上了闩。
他不放心地問:“阿姊還在生氣?
”
淩雪答非所問地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也要睡了。
”
聶君珩總覺得她語氣怪怪的,便道:“你把門打開,我有話與你說。
”
“我真的要睡了。
”
話音剛落,屋内的燈熄滅了。
聶君珩見狀也不好再打擾她,隻能轉身離開。
淩雪站在門口良久,直至屋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床榻上。
月色如墨,寒風凜冽,靜谧的夜色中彌漫着肅殺之氣。
一道黑影悄然跳下屋頂,落地的一瞬,他跪倒在地,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濡濕了他臉上黑色的面巾,見四下無人,他将面巾摘下,面巾下,一張俊臉蒼白如雪,帶着幾分疲憊與不甘。
深吸幾口氣,他擡眸望向頭頂之上的牌匾,“魏府”兩字映入眼簾。
正當這時,府門被人打開,裡面走出兩個帶刀侍衛。
侍衛走到男子面前站定,面無表情地說道:“主子等你很久了。
”
男子站起身,跟随侍衛一同進了府。
幾人走進府門,穿過長廊,路經後花園,最後通過一間隐蔽的暗門來到一間暗無天日的密室中。
這裡,是魏府培養死士之地,亦是魏府最潮濕陰暗的角落。
外界的光線難以穿透那厚重的石壁,僅有幾處微弱的火把搖曳着幽黃的光輝,勉強照亮四周。
男子面無表情跟在侍衛身後,仿佛早已習慣了這裡的黑暗。
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仿佛每一寸空氣中都充斥着死亡的氣息。
來到密室深處,幾個死士正被鐵鍊束縛在冰冷的石壁上。
他們身上布滿了鞭傷,身後的牆面上遍布黑色的污點,一層又一層,像黑色的泥土,看着令人作嘔。
不過,那可不是什麼泥土,那都是鮮血凝固後形成的痕迹。
男子路過他們身旁,淡漠的眼神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那鮮血淋漓的傷口無疑是被虎鞭抽打出來的。
傷口遍布全身,深可見骨。
可他們嘴裡沒有一聲哀嚎,眼中隻有無盡的麻木與服從。
侍衛們早已對此見慣不慣。
這些都是刺殺失敗的死士。
魏府不養廢物!
失敗了就得接受嚴酷的嚴懲!
在他們眼裡,一群無名無姓的蛆蟲蝼蟻,根本就不值得令人同情。
最後,男子被侍衛帶到一人面前。
“侯爺,人已經帶到了。
”
此刻,魏旭忠正站在一個接受懲治的死士面前。
他負手而立,見男子已來到他身後,便輕描淡寫地問道:“任務失敗了?
”
男子低下頭,蹙眉道:“屬下無能,未能完成任務。
”
魏旭忠聞言,緩緩将火盆裡燒得火紅的鉗子拿了起來,語氣平淡,卻透着陰森可怖:“墨邪啊墨邪,你可是我手裡最趁手的一把刀,可這次你太讓我失望!
”
話落,魏旭忠将手裡燒紅的鉗子狠狠插入面前死士的胸口。
空氣中頓時彌漫出一股肉體燒焦的氣味,和一股難聞的血腥味。
“呲呲~”詭異的聲音伴随着死士凄厲的慘叫,墨邪死死咬着牙關,一言不發。
等到邢台上的死士徹底咽氣,魏旭忠才不緊不慢地轉過身。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墨邪,臉色陰沉,目光如刀。
“讓你刺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你竟也會失敗?
”
墨邪将頭垂得更低,認命地道:“屬下無能,主子要殺要剮,屬下絕無怨言。
”琇網
魏旭忠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走到墨邪身邊,先是打量了他一身的刀傷,而後,将他狠狠踹倒在地。
“廢物!
你這一身的傷,莫不是聶君珩的手筆?
”
見墨邪不說話,魏旭忠怒意更甚。
“枉費我這麼花這麼多心思培養你,還親自賜你名字,可你連聶君珩半個手指頭都傷不了!
我養你有何用!
”
墨邪絲毫不反駁,隻道:“屬下無能。
”
這時,侍衛将虎鞭遞上,魏旭忠接過虎鞭,一鞭子狠狠抽打在墨邪身上。
鞭子落子,帶起一片血花,墨邪咬緊牙關,緊緊皺着眉,一聲不吭。
魏旭忠并沒有停手的意思,他一邊抽打,一邊怒斥道:“廢物!
廢物!
一群廢物!
”
“你還回來做什麼?
你該死在外面!
”
墨邪默默忍受着這殘酷的懲罰,他身上很快又布滿了深淺不一的鞭傷,鮮血也瞬間的濡濕了他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