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想起來了。
她早已與他一同合葬了!
興許,她已經死了,她找不到歸宿,靈魂才會一直徘徊在這裡。
她想回頭,可身後白霧茫茫,什麼也沒有,她唯一的選擇好像隻能跟孤敖天一起離開……
孤敖天站在白光裡,動作一直保持着,耐心的等待她。
林霜兒鬼使神差的朝他走去,一步一步,最後站定在他面前。
孤敖天牽起她的手,對她道:“我們該走了。
”
林霜兒仿佛心有不舍,她回頭去望,身後依舊是白霧茫茫……
是啊。
該走了。
她想,興許,這是她的歸宿,她該陪着他一起走。
..o
這是她虧欠他的……
她回過頭,緊握着他的手,望着他,道:“走吧。
”
孤敖天笑了笑,這一刻,他眼底的戾氣盡消,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他牽着林霜兒的手,一步步走向該去的方向。
白光一點點擴散,很快要将他們淹沒。
“霜兒……”
“霜兒……”
林霜腳步一頓,仿佛聽見了誰的聲音。
是誰的聲音?
好生熟悉,竟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忽然,有什麼東西滴落在她臉上,是溫熱的。
她擡手拭去,發現不是血,好像是誰的眼淚。
她再次回過頭去望,隻見白茫茫的白霧裡,忽然出現了一道光門,那又是通往什麼方向?
林霜兒迷茫了,她站在原地不知該去往何方。
那道聲音不斷從那道光門傳來,一聲又一聲喚着她的名字,每一下都牽動着她的心。
“霜兒,你回來……”
“你别走,我求你回來……”
“霜兒,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眼淚湧出眼眶,她聽出了那道聲音,是夜北承在呼喚她……
她不能跟他走,她還有她牽挂的人,還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孤敖天,對不起,我……我不能丢下他……”
林霜兒愧疚的看着孤敖天,眼裡的淚怎麼也止不住。
“孤敖天,我們一起回去吧,天下已定,往後,再也不會有人欺淩你了……”她想将孤敖天一起帶出去,身後那道光門才是他們的歸宿……
可孤敖天卻站在了原地,平靜的看着她,最後慢慢松開了她的手。
林霜兒不肯放棄,主動去牽他的手,焦急地道:“走啊,我們一起出去,往後有我在,不會讓你再受欺負了……”
“你不用再做戰神,你可以就做一個普通人,世間還有很多美好的人,他們并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壞……”
“走啊,孤敖天,我們一起回去……”新
“回不去了。
”孤敖天終于開口說話,他的語氣十分平靜:“你能陪我走到這裡,我已經很滿足了。
”
林霜兒搖頭道:“那裡不是你的歸宿,你該跟我一起回去。
”
孤敖天搖了搖頭,最後松開了她的手:“這裡是我的歸宿,不是你的歸宿,我放你走,他在等你。
”
林霜兒紅着眼道:“那你呢?
我走了,你便一個人留在這了。
”
他這一生太過凄慘和孤寂,林霜兒實在不忍心,再将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孤敖天輕輕笑道:“這裡原本就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地獄,這一次,我答應你,做一次好人……”
話落,孤敖天将她一把推了出去,林霜兒眼睜睜看着那團白光将孤敖天一點點吞噬,最後消散在了白霧裡,什麼也沒剩下了……
這時,身後的光門一點點變大,将林霜兒整個人吸了進去。
有溫熱的液體一滴滴落在她的眼睫,耳邊回蕩的聲音漸漸變得清晰。
“霜兒……”
“你不要離開我……”
“你醒一醒好不好……”
“你睜開眼看看我,求你了……”
林霜兒緩緩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是夜北承傷心欲絕的臉……
“夜北承……”她張了張口,聲音沙啞,微不可聞。
見林霜兒蘇醒,夜北承絕望的眼中閃爍着狂喜與感激的淚水。
他緊緊抱着林霜兒,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手不斷輕撫着林霜兒的臉,口中喃喃道:“你終于醒了……霜兒,你吓壞我了……”
林霜兒被他緊緊抱在懷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他的心跳急促且強烈,快到要讓她窒息。
有多久,他沒能這麼好好的抱抱自己。
有多久,她希望他這麼緊緊抱着自己……
這一刻,他離她這麼近,他身上的氣息冷不防湧入她的感官裡。
恍若夢一場。
可她明白,這不是夢,在她眼前的,将她緊緊抱着的,是真的夜北承。
而她所迷戀的,從來也隻有這一個人的懷抱……
看着他一臉狼狽的樣子,林霜兒擡手,輕輕擦拭着他臉上的淚痕,心疼地道:“我阿爹說,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怎麼哭成這樣了……”
夜北承将她的手指緊緊攥在手心裡,聲音嘶啞地道:“那你阿爹有沒有告訴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林霜兒輕輕笑了笑,眼淚卻順着眼角滑落。
“夜北承,我好想你……”
夜北承手臂摟着她的腰,将她毫無間隙地擁抱着,他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有些凝滞。
她想他,而他,又何嘗不是!
在将她擁入懷抱的那一刻,他低阖的眼眸裡,早已堆砌着晦澀又狷狂的思念。
也唯有在這一刻,将她真真切切的擁在懷裡,他才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還活着,自己的心依舊還在跳動!
“沒事了,霜兒,沒事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們回家,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聽着夜北承的話,林霜兒卻忽然想到了孤敖天。
她回來了,那他呢?
垂眸之際,她看見了躺在石棺裡的孤敖天。
他臉色蒼白如雪,早已沒了任何氣息。
可他面容平靜,仿佛隻是睡着了一樣。
林霜兒定定地看着他,不知不覺又落了淚。
夜北承将她的眼淚輕輕拭去,安慰道:“沒事了,他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傷害到你……”
林霜兒哽咽道:“可他從未傷害過我……”
夜北承微愣,他看了一眼躺在石棺裡的孤敖天,那身火紅的嫁衣隻覺得分外刺眼。
看着林霜兒淚流滿面的臉,夜北承沉思片刻,還是道:“我會命人将他安葬……”
林霜兒緊緊撚着他的衣料,閉着眼,輕輕點了點頭,眼淚卻掉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