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兒是從夜北承懷裡醒來的。
睜開眼的時候,林霜兒正像隻貓兒似的依偎在夜北承懷裡,恨不得将整個身子貼在他身上。
林霜兒吓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推開他。
她擡眸看向一旁的書桌,見桌面上平整的放着一疊抄好的佛經,詫異地道:“你……你不是在抄寫佛經嗎?
何時上的床榻?
”
莫非是她昨夜睡得太熟,竟半點也沒察覺。
夜北承垂眸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眼神無比攝人。
“這寺廟被褥單薄,夜裡風雪襲人,我怕你睡不暖和,便用自己的身子供你取暖,霜兒昨夜還冷得直往我懷裡鑽,眼下怎忘得幹幹淨淨?
”
林霜兒臉色通紅。
她的确沒什麼印象,隻隐約記得昨夜怎麼睡都睡不暖和,可忽然間一股溫暖将她包裹,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
卻不想,夜裡竟是夜北承抱着她入睡的?
夜北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由笑出了聲來:“霜兒,我是和衣而睡,佛門淨地,我不會欺負你的……”
林霜兒臉色更紅了,伸手将夜北承推下了床,道:“今日還要回宮,你快收拾收拾,别耽誤了行程……”
夜北承理了理衣襟,站起身道:“好,我出去,霜兒慢慢收拾。
”
說着,夜北承推開門走了出去。
夜北承離開後,明月便從外面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腦袋昏昏沉沉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見了林霜兒,她摸着後腦勺道:“公主,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奴婢好像被人打暈了,今早一睜眼,奴婢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柴房裡……”
林霜兒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夜她怎麼呼喊明月都不見她出來……
林霜兒凝眉道:“昨夜寺廟裡進了一夥賊人,你我都差點遇害。
”
“什麼?
”明月聞言,臉色煞白。
林霜兒道:“不過别怕,賊人已經死了,今日我們便回宮,将此事禀告給父皇,幕後黑手很可能潛伏在暗處,随時盯着我們的行蹤……”
明月驚恐之餘呢喃道:“怪不得白大人今日一早臉色那般蒼白,莫不是受了重傷了?
”
林霜兒猛然一怔。
“什麼?
”
明月道:“奴婢方才過來時,正巧撞見了白大人,奴婢瞧他面色慘白,手臂處還隐隐透出血迹,想必是受了重傷了。
”
“可奴婢還未瞧個真切,白大人便進了屋子,将自己關在屋内,也不讓奴婢進去。
”
林霜兒聞言,也顧不得梳妝,連忙起身朝門外走去,路過書桌旁時,她腳步猛然一頓。
明月見狀,好奇地湊上前一看,驚詫道:“咦?
這是誰畫的?
将公主的睡姿畫的栩栩如生,就跟真人似的……”
昨夜,林霜兒隻當夜北承是在認認真真抄寫佛經呢!
沒想到一疊白紙,畫的全是她……
林霜兒竟還不知,夜北承有如此了得的畫技,他畫得極其認真,就連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筆下也細緻的體現了出來……
明月感歎道:“這是誰畫的?
這畫裡的公主像個畫中仙,簡直太美了……”
林霜兒卻顧不得好好欣賞了,她想到了白譽堂的傷勢,便擡腳走了出去。
打開房門,一陣寒風撲面襲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積雪壓彎了門前的雪松,就連腳下的台階也被皚皚白雪覆蓋……
明月道:“昨夜下了好的雪,眼下又積了好厚的一層……”
夜北承正站在門外等着她,見她出來,便上前道:“霜兒,下山的路都被大雪覆蓋,我們恐怕得在這裡多耽擱幾日了。
”
林霜兒眉心蹙了蹙,道:“白大哥受傷了,這寺院裡沒有傷藥,也不知他傷得如何,我們去看看他好不好?
”
夜北承道:“好。
”
兩人來到了白譽堂的房間門口,林霜兒敲響了房門。
片刻之後,白譽堂打開了房門。
林霜兒站在門外看着他,見他面色慘白如雪,身上隻披了一件鴉青色的薄袍,幾縷發絲垂在臉側,昔日清雅矜貴的溫潤公子,眼下憔悴得如水中冷月,一捏就碎,讓人不由得泛起心疼。
“白大哥,你受傷了對不對?
”林霜兒輕輕推開他,徑直走進了房間,目光掃了掃,很快注意地上沾滿血迹的外袍,是他剛換下的。
白譽堂習慣性地挑了挑唇,道:“小傷,不礙事……”
夜北承也跟着進了屋,二話不說便将白譽堂摁坐在床榻上。
“都受傷了還逞什麼能?
”夜北承也不廢話,擡手就撕開他肩膀上的衣襟。
當看見他肩膀上的傷口時,夜北承眉眼皺成一團。
隻見傷口血肉模糊,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傷口很深,幾乎穿透了整個肩胛骨……
林霜兒見狀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找來一塊幹淨的布料,道:“先止血,明月已經去找傷藥了。
”
夜北承接過布料,不由分說就往白譽堂傷口處纏去。
不想,才剛剛碰到他的傷口,白譽堂便忍不住“嘶”了一聲,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夜北承連忙頓住了動作:“怎麼了?
”
白譽堂忍痛道:“那東西……還在裡面……”
林霜兒疑惑地問:“什麼東西?
”
白譽堂看了林霜兒一眼,又轉頭對夜北承道:“讓她先出去……”
林霜兒道:“白大哥,你到底怎麼了?
”
白譽堂卻忽然冷了神色,厲聲道:“出去!
”
林霜兒微微一愣,隻滿臉不解地看着夜北承。
夜北承牽着她走出了門外。
林霜兒擔憂地道:“到底怎麼了?
為何我不能在裡面?
”
夜北承道:“沒事,你先在外面乖乖等着,他很快就會沒事……”
林霜兒揪住夜北承的衣角,道:“白大哥是不是傷得很重,他不會有事吧?
”
夜北承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霜兒不想他出事對不對?
”
林霜兒點了點頭。
夜北承道:“那你聽話,在外面等着,我去給他處理傷口。
”
林霜兒即便心裡不安,也隻得點頭道:“好,我就在外面守着。
”
夜北承轉身進了房間。
白譽堂面色慘白地看着夜北承,聲音有氣無力:“那東西好像有生命,它在我傷口裡肆意啃噬,你……你現在割開我的傷口,将它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