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颠簸,馬車搖搖晃晃。
每搖晃一下,蘇時錦都會疼的皺一皺眉頭。
楚君徹蹙眉,“來人,備點幹淨的水與紗布。
”
很快,幹淨的布料就被送進了馬車。
清墨也回到了車窗外面,“爺,距離京城還有一段路,您身上的傷要不要緊?
需不需要屬下進來伺候您用藥?
”
“不必,附近可有女子?
”
清墨一愣,這裡隻有一群大老爺們,哪來的女子?
就算有,現在也早就離他們十萬八千裡,總不能回頭去那村裡找吧?
畢竟他們還趕着回京呢。
不對,王爺突然問這個話,難道是……
想着,清墨忙說:“二小姐傷的也很重嗎?
要不想辦法将她喚醒,她自己就懂醫術,應該可以為自己處理傷……”
“金瘡藥拿來。
”
楚君徹的聲音冷漠至及。
清墨輕手輕腳的拿出一瓶藥,扔進了車窗,“爺,屬下身上隻帶了一瓶藥,您還是自己先用吧,二小姐她……”
“閉嘴。
”
冷冰冰的一句話,頓時讓清墨閉上了嘴。
隻是車簾不經意的吹起時,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往裡面望。
可一隻大手突然拉起了車窗,連着車簾也瞬間沉了下來。
清墨吓了一跳,連忙目視前方,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車内。
楚君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還能有如此溫柔之時。
他眉頭緊鎖,動作卻很輕很輕。
目之所及的每一處傷口,都已被他處理幹淨,也塗上了一層薄薄的藥膏。
還有幾處傷的太深,需要脫掉衣服處理,楚君徹的手卻僵在了原處。
此刻,蘇時錦身上隻剩下了一層薄薄的裡衣,再脫一件,就真的……
可如果不脫,又該如何為她處理傷口?
糾結之時,蘇時錦的眉頭突然皺了皺,她的額間,早已大汗淋漓。
“劉奶奶,為什麼……”
像是在做夢。
楚君徹的内心湧出一股别樣的感覺,卻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在安慰。
突然,蘇時錦猛的睜開了雙眼!
楚君徹被吓了一跳,當場收回了手,同時還悄悄往旁邊的座位挪了挪。
“醒了?
”
蘇時錦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是夢……”
又做夢了。
最近老是做夢。
剛剛還夢到劉奶奶在給他們下毒,然後六月她們全被毒死了……
實在令人心痛。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突然發現自己的衣衫散落一地,且身上似乎隻穿了一件!
她猛地坐了起來,“我衣服呢……”
楚君徹别開視線,望着窗戶,“你傷的太重,隻能如此療傷,還有幾處傷的深一些的,需得你自己處理。
”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卻不知不覺讓他紅了雙耳。
蘇時錦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藥瓶,心中便也明白了不少。
她道了聲謝謝,随後又道:“不過都是一些小傷,無大礙的,等回去後我自己……”
“渾身上下無一處能見人的,你還認為是小傷?
”
楚君徹的聲音突然冷了幾分。
蘇時錦尴尬的說:“我已經吃過消炎藥了,也就是流的血多一些,其實傷的不深……”
“再不深,也會留疤了。
”
楚君徹陰沉沉道:“你可知,姑娘家的身上留了疤,意味着什麼?
”
蘇時錦一愣。
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憑自己的醫術與空間裡的那些藥,再重的傷都不至于讓自己留疤。
又聽楚君徹道:“身為大家閨秀,倘若身上傷痕累累,未來出嫁,必定遭人嫌棄……”
話還沒有說完,蘇時錦就無語道:“我怎麼可能嫁給會嫌棄我的人?
未來能夠娶我回家的,必定是我千挑萬選,若是幾道疤都能讓他打退堂鼓,那他絕對非我良人。
”
楚君徹蹙眉,“本王的意思是,王府有藥,隻要堅持塗抹,便不會産生疤痕。
”
蘇時錦唇角一抽,原是自己打斷了他的話,誤解了他的意思……
想着,她尴尬的說:“放心吧,我也有藥,我不會讓自己留下一身疤的。
”
楚君徹并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望着窗戶。
蘇時錦又說:“不過王爺,窗戶沒有打開,你在看什麼?
”
楚君徹的眼皮跳了跳,也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的打開了面前的窗戶。
微風拂面,窗簾也飄飄揚揚。
馬車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尴尬,“那個,等回京了,我先給你解毒吧?
”
“不急于一時,你可先回去歇息,明日再說。
”
蘇時錦愣了愣,沒想到這個王爺還挺善良的。
跟傳聞中冷漠無情的他絲毫不一樣啊……
想着自己确實疲憊,蘇時錦也沒有強撐,隻是默默道了聲謝謝。
久久無言。
也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蘇時錦感覺有些昏昏欲睡。
“你說,人心為什麼總是那麼複雜呢?
”
安靜中,蘇時錦打破了沉默。
楚君徹似乎明白她在說什麼,隻道:“任何時候都不該輕信任何人。
”
“恩。
”
蘇時錦緩緩閉上了雙眼,“其實我可以救劉奶奶的。
”
楚君徹一怔,随即明白過來。
難怪她會夢到劉奶奶,原來這竟是她的心結。
便聽楚君徹道:“是她罪有應得。
”
馬車裡頭安安靜靜。
楚君徹又接着說道:“對于試圖傷害自己的人,冷眼旁觀已是最大的仁慈,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
“恩。
”
“……”
一路無言。
終于回到京城時,楚君徹卻親自送蘇時錦回到了丞相府門口。
蘇時錦滿身疲憊,也沒有過多矯情,既然人家都說可以明日再解毒,她便也就直接回去休息了。
隻是下馬車的時候,楚君徹特意交代清墨給她披了件外衣,直到目送蘇時錦回府,這才啟程回去。
馬車漸漸遠去,清墨卻早已經震驚的不能自已。
很想問問王爺,這兩日他們到底經曆了些什麼。
可礙于身份,他終究一句話也不敢問出口,隻能默默的跟在馬車外頭,心中無比沉重!
而離丞相府不遠的一處酒樓内。
二樓窗邊處。
一個黑影早已在那站了許久。
“爺,還要動手嗎?
”
一個黑衣人默默的站在黑影身後,畢恭畢敬的問。
黑影握緊拳頭,“人都已經逃回來了,還動手?
”
黑衣人立馬跪到地上,“是屬下無能……”
“按理來說,他楚君徹聞到了花香,誘發了體内的毒,即便沒有毒發身亡,也該武功盡失了才對,為何,現在還安然無恙?
”
黑影的聲音越來越陰沉,“都說是那蘇時錦救的他,可那蘇時錦,怎就突然會了一手通天醫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