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赫然記錄着當年惠豐違規向幾家瀕臨破産的本地小型集團發放巨額貸款的詳細記錄。
時間、金額、經手人,甚至内部的審批流程漏洞,都一清二楚!
這要是曝光出去,絕對是能撼動惠豐聲譽的巨大醜聞!
而他就是當初的審批人!
沈壁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眼底掠過惱火。
他端起酒杯,面無表情地說:“賢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那都是陳年舊事了,而且誰知道這是真的假的……我給你們幫助多年,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甯秉宇還沒畢業的時候,甚至還在沈壁手下實習過。
甯秉宇沒說話。
楚紅玉則微微一笑:“沈壁大班,在商言商,您既然幫過大少那麼多次,何不幫人幫到底。”
沈壁臉色陰晴不定,盯着甯秉宇。
甯秉宇沒有理會他的驚駭,轉而看向另一邊的史密斯,語氣依舊平和:“史密斯主席,怡和洋行的最大大股東是查打銀行,港府人盡皆知。”
史密斯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甯秉宇淡淡地道:“怡和洋行這幾年,通過非正常渠道從東南亞走私了不少高檔汽車入境,逃避了高額關稅。”
“據我所知,其中一部分資金往來,走的恰恰是查打銀行的渠道。如果這件事被捅到海關和廉政公署……這同樣是足以引發監管風暴的醜聞吧?”
楚紅玉也把一份文件推到了史密斯的面前。
史密斯憤怒地試圖反駁:“甯先生,這是毫無根據的指控!”
但說話聲音底氣明顯不足。
這要是被捅出去,不僅怡和麻煩巨大,作為提供融資便利,甚至牽涉其中的查打銀行,也絕對脫不了幹系!
他忍不住看向桌面的文件。
該死的!甯氏到底什麼時候掌握了這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甯秉宇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對面兩個臉色難看的銀行家:“我從不亂說話。”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着森冷的威懾力:“惠豐的貸款無條件展期,查打的貸款必須續期,這是我的第一個要求。”
在這麼個年紀可以當自己兒子或者孫子的年輕人面前,史密斯和沈壁的額頭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甯秉宇淡淡地繼續道:“第二個條件,除了展期和續貸,我還需要兩位給我一筆一百億港币為期半年的短期拆借。”
一百億?!
沈壁和史密斯下意識想拒絕。
但甯秉宇又開口了:“我不為難二位,我可以将尖沙咀臨海的那些優質地皮和上面的物業作為抵押,并且,願意支付年化8%的利息,怎麼樣?”
史密斯和沈壁對視一眼。
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屈辱!
沒錯,8%的利息是很高!
但尖沙咀的項目确實值錢,但那也沒值一百億啊!
不過,如果加上那兩份足以緻命的把柄……那确實值得了!
因為,他們兩個人今天如果不答應甯家,那些醜聞馬上被公之于衆。
到時候,别說保住現在的職位,恐怕整個銀行都要被拖下水!
他們自己都要去蹲班房!
相比之下,得罪議院老爺們的風險,似乎……可以暫時往後放一放了。
畢竟,眼前的威脅才是最緻命的!
史密斯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甯先生……這需要和總行溝通,但我會盡力争取。”
甯秉宇輕按了下鼻梁上的鏡片,不留絲毫餘地:“不是争取,是麻煩二位必須辦到,時間是五天内,否則這些資料就會不小心洩露到狗仔那了!”
兩位銀行大佬的臉色都極其難看。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他們沒得選。
沈壁深吸一口氣,忽然也笑了笑,率先表态:“甯賢侄果然手腕過人,款展期的事,我會立刻向總行彙報,确保通過。至于這筆拆借……我們這邊的五十億會按甯賢侄說的辦。”
史密斯也沉着臉點了點頭:“查打這邊,貸款續期沒問題,五十億的拆借額度,我們争取五天内給批複。”
話說到這個份上,其實就是同意了。
甯秉宇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舉起酒杯:“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史密斯和沈壁勉強舉杯,杯中的美酒此刻卻顯得有些苦澀。
楚紅玉安靜地坐在甯秉宇身邊,看着甯秉宇那張俊美卻冷硬的側臉。
剛才那一番交鋒,她再次深刻體會到這個男人在談判桌上的兇狠和甯氏的……手腕。
她忽然想起來,他說過,他從來不和沒有把柄的人深度合作。
他将對手的命脈攥在手裡,洞悉人性,然後用最平靜的語氣,提出最兇狠的要求。
就像拿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的土匪。
可是,真的很帥氣………
……
楚紅玉和甯秉宇回到頂層辦公室時,已經十點多了。
辦公室内依舊一片燈火通明。
精英們緊盯着閃爍的屏幕,鍵盤敲擊聲、低沉的交談聲、間或響起的電話鈴聲交織在一起。
因為大洋彼岸的華爾街開市了。
甯秉宇一回來,葉特助立刻過來彙報工作。
楚紅玉看向甯秉宇,他已經摘下了那副金絲眼鏡,一邊說話,一邊用指尖輕輕揉捏着眉心。
她正打算給他泡咖啡。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又帶着幾分戲谑的聲音插了進來。
“喲,甯大少爺,你這排場搞得挺大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指揮世界大戰呢!”
楚紅玉循聲望去,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隻見一個穿着簡單白T恤牛仔褲,紮着高馬尾,顯得青春靓麗又帶着幾分風塵仆仆的女孩,正斜倚在不遠處的辦公隔斷旁,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楚紅玉狐狸眼一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了晚飯沒!”
甯媛沖她眨眨眼:“吃了呀,這不是想着給某些人一個‘驚喜’嘛。”
甯秉宇重新戴上眼鏡,語氣帶着慣有的嫌棄:“深城待着不好嗎?跑回來幹什麼,家裡現在窮得叮當響,可沒閑錢給你打秋風。”
甯媛“嗤”了一聲,幾步走到他面前。
突然,她毫不客氣地揚起手中一個牛皮紙文件袋,“啪”地一下敲在甯秉宇的頭上。
“你也知道你窮啊,你現在比我還窮,逼逼賴賴啥,我來給你當債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