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喬連成幫了他，至少讓他免于一場災難是事實。

　　小個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髒污，撫了撫歪在臉上的眼鏡框，嗫嚅地開口：

　　“你，你說，要我怎麼報恩！
”

　　說完似乎想到什麼，又急急地補充：“要錢我可沒有，我沒錢！
”

　　喬連成左右看了看，這廁所裡的味道也是聞得夠夠的，于是道：

　　“我們出去說吧，這裡太味了！
”

　　小個子嗯了一聲，乖巧地跟着喬連成出門了。

　　小個子說他叫萬山。

　　姓萬名山。

　　“我家是廣省的，那裡比較窮，我來這邊讀大學還是整個村子的叔叔伯伯一起贊助的。
”

　　“雖然學費不高，可生活費也是要自己出的，我父母沒有錢給我付生活費，我就在這邊打工賺點錢！
”

　　“今天打我那個人叫顧星宇，他看中了系花：顔雪。
”

　　“顔雪不搭理他，他就跟個瘋子一樣，顔雪和誰說話，他就把誰弄到廁所裡揍一頓！
”

　　“今天老師宣布了一個項目的跟組名單，剛好有我一個，顔雪就過來問我是因為什麼被老師選中的。
”

　　“我說不知道，我們就是說了這麼幾句話，就被那個顧星宇看到了。
”

　　“然後就……”

　　喬連成聽了他的話沒當回事。

　　學校其實也是一個江湖，學校裡的學生也是心思各異的。

　　原本他以為這些學生都是最高學府的人，起碼能用心學習一些。

　　現在看來，也就那樣！

　　這時候萬山小心翼翼地看向喬連成：“你要我報恩，怎麼報啊！
”

　　喬連成道：“你是計算機系的嗎？
你對計算機系的老師了解不？
”

　　萬山颔首：“嗯，我是計算機系的，我大二了！
”

　　“對教過我的老師和系裡的老師比較了解，但是大三和大四任職的教授不了解！
”

　　喬連成琢磨着調換專業這種事應該也不是教授能幹出來的，于是道：

　　“那你給我講講你們學校的系裡的老師吧，尤其是管招生啊，專業啊這些的！
”

　　萬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認真介紹起來。

　　兩人就蹲在教學樓的前面，這會剛好下課，并且要到中午吃飯的時候。

　　随着學生的出入，一部分老師也跟着出來了。

　　萬山就指着那些老師給喬連成現場介紹。

　　兩人蹲了兩個小時，一直到下午開始上課了，才從樹後草叢裡轉出來。

　　蹲了兩個小時，萬山身上咬了一串大包。

　　都是被蚊子叮咬的，他癢癢地抓耳撓腮，轉頭看喬連成，卻發現他啥事沒有。

　　萬山正郁悶，喬連成問：

　　“一般來說，入學之前要是給學生調整專業的人，會是誰？
”

　　萬山道：“調整專業啊，那是招生辦啊，還有教導處，校長都有可能！
”

　　“不過這事咱們系裡的老師說了不算。
”

　　“怎麼你要調專業？
估計這會來不及了！
”

　　喬連成的心思動了動問：“我是要調專業，你幫我想想，找誰說合适。
”

　　萬山撓了撓頭：“真沒用，這會都開學了，說啥都晚了。
要是錄取通知沒下來之前還好說！
”

　　喬連成不死心：“要是錄取通知下來了，非要調，找誰！
”

　　萬山默了默，最後道：“估計就是校長一類的，在學校很有話語權的人！
”

　　“因為你要調整專業，就涉及到了接收專業，比如說，計算機和中文系調整，那必須計算機和中文兩個系的負責人都同意啊！
”

　　“除非你要調整的不是大系别，而是内部調整。
”

　　“要是内部調整，隻要找系主任就行了！
”

　　喬連成心說，從計算機調整到土木工程，都不是一個方向，那就肯定是大系調整了呗。

　　看來，果然是要去找校長才行啊。

　　就在他琢磨要不要去找校長的時候，忽然從外面走來兩個老師。

　　兩人邊走邊談論：

　　“那個香城來的首富女兒真調到咱們系了？
”

　　“是啊，據說是顧副校長特别找咱們系主任給說的。
”

　　“可我怎麼聽說那個喬亞是文科的學生，咱們計算機是理科系啊！
”

　　“人家有錢呗！
”

　　“我聽說，為了讓這個喬亞進來，特别将咱們系今年一個省狀元給踢去了土木工程那邊！
”

　　“可把土木工程的老劉給樂壞了呢！
”

　　“卧槽，用省狀元來換？
咱們系主任腦子是不是壞了！
”

　　“那就不知道了，系主任的腦子是有點不太一樣！
”

　　兩人說着已經進入了學校裡！

　　喬連成卻僵硬在原地，還說要去找校長看看。

　　沒想到啊，天上掉了一個大餡餅，啥都知道了。

　　萬山看看時間，他下午還有課呢，于是對喬連成道：

　　“喬同學，你要是沒事，我能不能先去上課，我下午還有課的！
”

　　喬連成回神問道：“你們系主任是誰，我今天中午沒看到！
”

　　萬山正撓頭，忽然瞧見一個中年男子從教學樓裡出來，正是他們的系主任。

　　“那個，那個秃頭男就是咱們系主任，他叫阮青山！
”

　　喬連成轉頭看過去，那個阮青山看着就是個一絲不苟的人，這麼熱的天，還穿着一套中山裝，關鍵是衣領的扣子扣得嚴嚴實實。

　　他也不怕捂出了痱子。

　　喬連成再轉頭，萬山已經一溜煙跑進教學樓去上課了。

　　喬連成也沒打算一直抓着他，不過這小子雖然有點慫，消息倒是很靈通的。

　　就中午那兩個小時，他一邊給指人，一邊介紹八卦。

　　就這麼一小會，這些老師誰誰家裡婆娘厲害，誰家有幾個孩子互相不和，誰的癖好特殊什麼的，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些都是萬山的功勞。

　　喬連成甩開思緒，轉頭跟着阮青山。

　　阮青山沒有在學校裡逗留，而是離開了學校，往校外走。

　　喬連成緊追不放，瞧見阮青山騎上了自行車。

　　他有些急了，他沒有自行車，自行車會穿街過巷，他也不能開車跟進去啊！

　　正在郁悶時，忽然瞧見一個學生騎着自行車從遠處過來。

　　他将自行車停好，正要上鎖，喬連成竄過來往那個學生懷裡塞了三百塊錢：

　　“你好，我是計算機系的喬連成，這錢給你，我買你自行車！
”

　　說完不等那個同學回答，已經搶過來自行車扭頭推了出去。

　　然後緊跑幾步跳上去追阮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