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姜悅聲音，顧野擡頭看她，眼底布滿了血絲。

　　“顧野，你什麼時候來的？
”姜悅興奮的聲音剛落下，便看到顧野手裡竟然還有一支點着的煙，不由擰起眉頭，“你怎麼了？
抽這麼多煙！
”

　　從姜悅認識顧野到現在，從沒見過顧野抽煙，偶爾他回家身上帶着煙味，也是淡淡的，洗完澡換了衣服就聞不到了。

　　可是今天顧野卻一根接一根地抽，光地上的煙頭就有十幾個，這就很反常了。

　　顧野盯着姜悅，又深深吸了一口，煙頭的火光明滅，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幽暗，接着吐出一口煙圈，問：“下班了？
”

　　姜悅聽着顧野的聲音也不對勁，很沙啞，她伸手扇着煙，皺眉道：“你别抽了！
”

　　“好！
聽你的！
”說罷，顧野扔掉煙頭，鞋底在上面碾了碾，将煙頭的火碾滅。

　　姜悅伸手去握顧野的手，往店裡走，“顧野，你還沒來過我店裡，帶你去看看！
”

　　顧野先是看了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随即擡眸又望着姜悅的側臉，他沒有掃興，跟着姜悅進了服裝店。

　　這的确是顧野第一次來姜悅的店裡，自從回家後，他一直忙團裡的工作，他不在的幾個月積壓了太多事情，那些天他連回家都沒時間。

　　顧野也早聽趙團長、唐政委以及其他一些人口中得知小媳婦開了家服裝店，專門賣自己設計的童裝和女裝，生意還特别好。

　　此刻當顧野走進這家店，他發現店裡的衣服不多，空衣架倒是不少，連蓉蓉正在整理，見他進來，跟他打了聲招呼。

　　“爸爸！
”甯甯見到顧野，很是開心地撲了過來。

　　顧野見甯甯手裡拿着些小木棍，便問：“甯甯在做什麼？
”

　　甯甯奶聲奶氣地回答：“媽媽教甯甯數學。
”

　　顧野拿起小木棍看了看，是剝了皮的柳樹枝做的，滑溜溜的。

　　“顧野你怎麼來的？
開車還是走路的？
”姜悅将整理好的錢放進包裡，将自己和甯甯的東西整理好。

　　今天生意雖然沒前幾天那麼火爆，但也賣出去了三十來件，不少還是外地顧客趕過來買的，所以姜悅依舊給了上新折扣。

　　“開車！
”顧野正在打量店裡的布局，聞言收回目光，回答道。

　　“我騎自行車來的，那顧野你幫我把自行車推進店裡吧！
”姜悅說完又對連蓉蓉說道：“蓉蓉，你也回家吧，今天辛苦了！
”

　　連蓉蓉笑道：“不辛苦！
姜悅你和顧團長先走吧，我反正離得近，我給店裡衛生打掃完再走！
”

　　“行！
”姜悅見顧野已經将停在外面牆根邊的自行車推進店裡了，便牽起甯甯的手，又很自然地挽着顧野，對連蓉蓉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

　　出了店門，姜悅問顧野：“顧團長覺得我這小店怎麼樣？
”

　　然而姜悅卻沒聽見顧野回答，她擡眸看去，發現顧野在走神，好像并沒有聽見她的問話。

　　“顧野？
顧野！
”姜悅伸手在顧野眼前晃了晃。

　　“嗯？
”顧野回神，垂眸看向姜悅，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他問：“你剛問我什麼？
”

　　姜悅這時候卻不說話了，她定定看着顧野，顧野挑眉，“怎麼這麼看着我？
”

　　“顧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姜悅雖然是在問顧野，但是用的是笃定的語氣。

　　如果不是出了事，顧野不會是這副樣子。

　　“是工作上的事嗎？
”姜悅又問，能讓顧野這麼心煩意燥，還那麼頹廢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之前顧野被李紅英誣蔑，鬧得全師部都知道，她也沒見顧野愁過一下。

　　“不是！
”顧野卻否認了，“隻是有點累了！
”

　　姜悅抿了下嘴角，雖然她并不相信顧野的話，但還是順着說道：“那我們趕緊回家吧，我晚上做紅燒肉給你吃！
”

　　“好！
”顧野深深看了姜悅一眼。

　　顧野是開大吉普來的，從縣城到部隊的路程不遠，甯甯乖乖上車坐在後排，姜悅則是上了副駕的位置。

　　她望着顧野側臉，才一周沒見，他好像瘦了點，眼神也暗沉沉的。

　　一路上，顧野都在專心開車，沒有說話。

　　姜悅在琢磨着到底出了什麼事，讓顧野這麼頹廢，想得太入神，等她反應過來，家屬院已經到了。

　　顧野并沒有将車開回團裡，就這麼停在家屬院外邊，他下車後，先扶着姜悅下來，再去抱甯甯。

　　看起來，顧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體貼又溫柔。

　　到了家，姜悅将包放下，她去洗手，準備做飯。

　　姜悅做了顧野愛吃的紅燒肉，又清炒了空心菜，辣椒炒肉以及番茄雞蛋湯。

　　隻是吃飯的時候，顧野依舊沉默。

　　到了晚上，顧野也不像從前那樣等甯甯睡覺就過來黏着姜悅，洗完澡他便進了自己房間，關上門，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姜悅忍不了，去敲顧野的門，“顧野，你開門！
”

　　顧野過了一會才過來開門，門一打開，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姜悅被嗆得咳嗽起來，伸手扇了扇，她有點不高興了，“顧野，到底出什麼事了？
你跟我說說不行嗎？
”

　　煙霧中，顧野眼睛更紅了，像是熬了幾天幾夜沒睡覺，他聲音卻依舊平靜，“沒事！
”

　　“沒事你為什麼不理我？
”姜悅被氣到了，顧野現在的表情和狀态很像他們剛從省城回來時，對她冷冷淡淡，眼神仿佛還帶着戒備。

　　姜悅不是個矯情的人，但是對顧野，她真的是全心全意，他從那晚離開後整整一個星期沒回來，也沒消息，她還是從旁人嘴裡獲知了他的消息。

　　說不想他，不擔心他肯定是假的，姜悅也知道他很累，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顧野回來後竟然對她這麼冷淡。

　　“沒有不理你！
”顧野見姜悅眼眶紅了，不由無奈地歎了一聲，伸手碰了碰她小臉，“我隻是這幾天很累，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

　　姜悅仰頭看着顧野，大眼睛裡閃過疑惑，為什麼她覺得顧野說的話很奇怪？

　　他很累想休息，她可以理解，但他為什麼要說給他點時間？

　　他需要時間做什麼？

　　今晚顧野拒絕的意思很明顯，姜悅再厚臉皮也不會上趕着貼上去，在低下頭想了幾秒後，她點了點頭，“好！
你休息吧！
”

　　隻是姜悅回到自己房間後，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顧野望着姜悅的背影，過了一會，他才關上房門，然而他并沒有休息，而是坐在書桌旁，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