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雙手舉着酒杯，鞠了一躬，将酒敬給老班長後，她鄭重說道：“施大哥，您放心，我會對甯甯好，甯甯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我和顧野會好好照顧甯甯，将她養大成人！
”

　　顧野望着姜悅，眼神震動，胸口鼓脹脹的，眼裡的愛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我也會對顧野好，一輩子愛他敬他！
”姜悅又倒了一杯酒，敬老班長後，對着墓再次鞠了一躬。

　　“姜悅！
”顧野冷峻眉目染了紅色，嘴角抿緊，喉結不住地上下滾動着。

　　這一刻的他心中不可謂不震撼。

　　姜悅這時很是煞風景地說道：“顧野你别高興得太早，我說這話有前提的！
”

　　顧野：“……什麼？
”

　　“前提就是，顧野不能負我！
”這話姜悅是對着老班長的墓碑說的，俏生生的，“施大哥幫我作證，如果顧野負我，那這個誓言便不作數！
”

　　姜悅話音剛落，墓旁的松柏樹葉晃了晃，此時并沒有風，松柏樹的樹枝卻在搖晃，仿佛是老班長真的聽見了，在點頭同意她的話。

　　姜悅和顧野對視一眼，兩人俱是心頭觸動。

　　“我發誓，此生絕不負姜悅！
若違此誓，叫我——”顧野話沒說完，便被姜悅按住了嘴。

　　“别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我相信你！
”姜悅急聲說道。

　　如果是從前，姜悅可能還會戲谑地和顧野開幾句玩笑，然而今天，這裡是烈士陵園，氣氛格外的莊重。

　　姜悅不想讓顧野發毒誓，她自己就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未知存在，即便她相信顧野，可她還是怕說不好的話，會應驗。

　　顧野捉住姜悅的手，深深凝望着她，眸光幽遠如星空，“我顧野，以我的軍籍發誓，此生絕不負姜悅！
”

　　嗓音擲地有聲。

　　姜悅眼眶也紅了，心髒像是被什麼攥住，脹脹的，她明白，這誓言對顧野來說已經是最高等級了，因為他是一個将軍籍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人。

　　兩人四目相對，眸光糾纏，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對彼此的深深情意。

　　夫妻二人将瓶子裡剩下的酒都倒在了酒杯裡，放在老班長墓碑前。

　　“班長，下次我們會帶甯甯來看你，再帶些好酒好菜，我們好好喝一杯！
”顧野望着墓碑，在心裡告訴老班長：放心吧，我媳婦将甯甯照顧得很好！

　　往回走的路上，顧野還是背起了姜悅。

　　“我自己可以走的！
”姜悅晃晃顧野的胳膊，跟他撒嬌。

　　知道他心疼她，但這裡的氣氛讓平日裡嬌氣的她也打起了精神。

　　“不要緊，他們不會介意的！
”顧野知道姜悅在想什麼，他摸摸她的臉，被風吹得冰冰涼涼的，看到她眼下泛着青色，讓他心疼。

　　姜悅趴在顧野背上，最後回頭看了眼，在老班長的墓前，仿佛真的看見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正面帶微笑朝他們揮手道别。

　　“顧野，甯甯的媽媽呢？
”靜默中，姜悅問：“她，她也不在了嗎？
”

　　原書裡顧野都是背景闆，就更别提甯甯和她親生父母了，關于隻提及甯甯是顧野戰友遺孤，一筆帶過。
裴雪雲剛和顧野結婚時，有兩章大篇幅描寫她是怎麼對顧野這個收養的女兒好的，也因此籠絡了顧野的心。

　　但後來裴雪雲去上大學，長期和顧野兩地分居，顧野都沒戲份，甯甯就再沒出場過了。

　　聞言，顧野腳步頓了下，姜悅趴在他背上，能明顯看見他下颌緊了緊。

　　“沒有，她還活着！
”顧野低聲說道。

　　姜悅從顧野的語氣裡捕捉到了這件事還有隐情，“那她現在在哪？
”

　　“能說嗎？
”她又問。

　　顧野被姜悅這小心翼翼的語氣逗笑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

　　“甯甯媽媽，被送去瘋人院了。
”顧野笑過之後，聲音更低了，嘴角下沉，表面他心情不佳。

　　姜悅愣了愣，“什麼？
瘋人院？
出什麼事了？
”

　　顧野身高腿長，他背着姜悅一步步走着，速度不緊不慢，但因為步子大，已經能看見前方的紀念堂了。

　　“我們上戰場前，他們才結婚不久，那時候嫂子已經懷孕了，誰都沒想到，班長會犧牲。
嫂子由于悲傷過度早産，她娘家接走了她，逼她再嫁，孩子扔給了班長父母。
”

　　聽到這裡，姜悅已經能想象得到畫面了，戰死的丈夫，早産的女兒，不近人情的娘家，所有的不幸都疊加在這個女人身上。

　　姜悅能想象得到她遭受了什麼，情緒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後來你就收養了甯甯？
”姜悅問。

　　“嗯，班長父母年紀大了，沒辦法照顧那麼小的孩子，而且甯甯因為早産，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生病，我就帶走了她，送去醫院住了很久。
”顧野聲音低沉。

　　“那甯甯的媽媽現在還在瘋人院嗎？
你去看過她嗎？
”姜悅心頭忽然閃過什麼，她抓緊了顧野襯衫，嘴唇泛了白。

　　“去年見過一次，她什麼人都不認得，也不認得甯甯。
”顧野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眉頭深鎖着。

　　“怎麼了？
姜悅？
你怎麼哭了？
”顧野察覺到肩頭濕了，一開始以為下雨，結果擡頭一看，晴空萬裡，他這才意識到是姜悅在掉眼淚，頓時緊張地停下腳步，“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

　　“沒事，走吧！
”姜悅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突然想哭，她雙手攀在顧野肩上，就是眼睛鼻子酸澀難忍。

　　顧野不放心，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到了廣場停車的地方。

　　姜悅雙腳一落地，就猛地紮進顧野懷裡，抱着他嗚嗚哭了起來。

　　顧野穿的是白襯衫，胸口已經湮濕一大片了，見姜悅哭成這樣，他慌得要死，“是不是哪裡疼？
快給我看看！
”

　　“這裡疼！
”姜悅抓着顧野的手按在她胸口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顧野對不起，我以前一直以為你不碰我是不喜歡我！
嗚嗚……我還怪你，還說我要做小寡婦……嗚嗚……”

　　直到今天姜悅聽到顧野說起甯甯媽媽的遭遇，她突然就明白了顧野的苦心。

　　他知道他要出危險的任務，生死難料，他不碰她，是真的為她好，否則的話，她的結局也有可能和甯甯媽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