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柱聞言當時就震驚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聲音差點劈叉，“李紅英你說要去告誰？
跟誰告？
”

　　李紅英叉着腰，厲聲吼道：“我要告姜悅打人！
”

　　她擤了把鼻涕，接着冷笑，“你不是怕顧野嗎？
我想過了，顧野是團長，那我就去找師長！
師長總比他顧野官大吧？
我就不信了，姜悅她在家屬院橫行霸道，還就沒人能管了！
”

　　陳寶柱隻感覺腦子裡嗡一聲炸了，擡腳就踹李紅英，“李紅英你還嫌我不夠丢臉？
你自己幹的那叫什麼事？
還好意思去告人？
還見師長？
”

　　師長是随便什麼人都能見得到的？

　　前幾天甯甯被李紅英虐待的事傳遍了家屬院，陳寶柱被顧野叫過去的時候，頭都擡不起來了。

　　他知道顧野是看他家日子不好過，才給了他家機會照顧甯甯，結果李紅英竟然虐待甯甯，還給姜悅吃臭肉爛菜，雖然當時顧野并沒有遷怒他，但陳寶柱知道顧野很生氣，他保證回去一定狠狠教訓李紅英。

　　當天晚上他就把李紅英揍了一頓，結果李紅英根本就不覺得她有錯，還反過來說姜悅冤枉她！

　　李紅英被踹得跌倒在地，捂着肚子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殺人了！
殺人了！
陳寶柱你個死鬼天殺的你不得好死！
”

　　李秀秀早就吓得抱着五牛躲到了廚房裡瑟瑟發抖，大牛二牛三牛也全藏進了房間裡，沒一個敢出來的。

　　陳寶柱指着李紅英怒道：“李紅英我警告你，你再敢給老子惹事，老子就跟你離婚！
”

　　李紅英當即炸了，也不顧肚子疼，跳起來就罵：“離婚離婚，陳寶柱你就隻會拿離婚來吓唬啊老娘？
你警告我，老娘還警告你呢，你敢跟老娘離婚，老娘叫你在部隊混不下去！
”

　　說完，她撲上去就要撕咬陳寶柱。

　　“啪！
”

　　陳寶柱氣得狠了，猛地一巴掌甩過去，這回直接将李紅英打得飛出去，牙都打掉了，趴地上半天起不來。

　　當兵的哪個沒點力氣和功夫在身上，這一巴掌讓李紅英當場就撲騰不起來了。

　　“我這就去買火車票，你馬上收拾東西，立刻滾回你娘家去！
”陳寶柱抓起暖水瓶就砸。

　　“嘩啦啦”一聲，暖水瓶四分五裂。
五牛在廚房被吓得大哭起來。

　　李秀秀臉色煞白，抖得都快散架了，她不想回老家，老家那邊這兩年遭饑荒，命都活不起了，不然那她也不會忍着李紅英的虐待死皮賴臉也要賴在這裡。

　　她現在回去，肯定要被哥嫂賣給隔壁村的光棍做媳婦，她跑出來之前就偷聽到哥嫂說光棍出五塊錢買她。

　　那光棍都快五十多歲了，又老又醜，還懶，在他們公社名聲在外。
李秀秀一想到顧野的高大英俊，再對比老光棍的醜陋，心裡就更不願意了。

　　李秀秀越想越害怕，她心裡都開始怨恨起李紅英來了。

　　甯甯在這裡的時候，她就說要對甯甯好一點，李紅英不聽，還說甯甯是小傻子，打過罵過哄一哄吓唬吓唬，讓甯甯不敢說出去就行。

　　現在好了，顧野都知道了，不讓她帶甯甯了。

　　一想到以後可能都沒機會再接近顧野了，李秀秀這心裡就酸澀難忍，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

　　姜悅是從來串門的連蓉蓉嘴裡聽說了李紅英家發生的事。

　　彼時她和顧野剛吃完晚飯，顧野去洗碗，姜悅收拾桌子，院門突然被敲響。

　　“蓉蓉，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吃過了？
”姜悅開門，見是連蓉蓉和王偉旭兩口子，便将人讓進來，“來，快進來！
”

　　“嫂子，顧團在家嗎？
”王偉旭跟在連蓉蓉身後，伸頭朝院子裡看。

　　如果顧野不在，隻姜悅一個人在家，那他就不方便進去了。

　　“嗯，在呢！
”姜悅對着井台那邊喊道：“顧野，王連長來了！
”

　　連蓉蓉和王偉旭都順着姜悅喊話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兩人都震驚了，顧野怎麼在洗碗？

　　剛好顧野也洗完碗了，将碗倒扣控水，他洗了把手，起身朝這邊走來。

　　“坐！
”顧野邊擦手邊示意王偉旭。

　　王偉旭和連蓉蓉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無論是顧野還是姜悅，表情都很自然，顯然顧野洗碗不是一件稀罕事。

　　連蓉蓉慕了，顧野工資這麼高，在家還願意幹洗碗這樣的家務活，姜悅真是好福氣啊！
哪像她家這口子，一回來就躺下，說累，讓幹點家務就發脾氣說老爺們誰幹那活。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姜悅，你家這棵桂花樹好大呀！
是不是下午剛種的？
”連蓉蓉進來就看到桂花樹了，滿臉驚歎。

　　下午她聽見有拖拉機的聲音，聽隔壁的嫂子說顧團長找人拉了一棵好大的桂花樹回來，她就想着晚上一定要過來瞧瞧。

　　“是呀！
才種下。
”姜悅拿來涼水壺和茶杯，給連蓉蓉和王偉旭倒水。

　　桂花樹種在院子裡，石桌被納入樹蔭範圍，白天能遮陰，晚上樹下乘涼，姜悅很喜歡夏木陰陰蒲扇搖的這種感覺。

　　王偉旭是趙團長團裡的，跟顧野也熟悉，兩人聊起部隊裡的事，連蓉蓉則是拿出一個小本子翻開，指着上面的字問姜悅：“姜悅，你能告訴我這些字是什麼意思，怎麼讀的嗎？
”

　　姜悅看過去，連蓉蓉用鉛筆寫的字一筆一劃，字迹還算工整，不過看起來就跟小學生練筆一樣。

　　“這個念……”姜悅接過筆準備注上拼音，身邊一道小小軟糯的聲音已經念出來了。

　　“這是酬謝，這個念tai，這個是chen。
”

　　顧野雖然在和王偉旭聊天，但目光時不時就要掃向姜悅那邊，是以連蓉蓉問姜悅字怎麼讀的時候，他正注意着，然而讓顧野沒想到的是，甯甯竟然湊過去，還把字都讀出來了。

　　“甯甯讀得對嗎？
”王偉旭也來了興趣，伸頭過去問。

　　“對！
”說話的是顧野，他隻看了一眼就知道甯甯讀的都是對的，但是他确定自己并沒有教過甯甯認這些字。

　　“哇，甯甯都認得這麼多字了？
誰教你的呀？
”連蓉蓉一邊覺得自己竟然不如個三歲小孩認字多，受了打擊，一邊真心誇獎甯甯。

　　甯甯有點害羞地往姜悅身上靠，“媽媽教的。
”

　　“甯甯真棒！
”姜悅朝甯甯比了個大拇指，她這幾天陪甯甯看連環畫小人書，有意識地要甯甯跟着她讀出來，她發現甯甯記性很好，講幾遍幾乎就記得了。

　　“你們家甯甯以後肯定是個大學生！
”連蓉蓉也跟着誇。

　　姜悅一擡眸，就跟顧野有些異樣的眼神撞上了，她傲嬌地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看他。

　　現在知道她是真心待甯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