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不是批言,是詛咒
鹿知之散開緊綁了一天的馬尾,輕輕地理順着頭發。
“這是我的追蹤紙人。
”
“我今天操控靈力,讓溫何的排球砸到了我。
”
“然後趁着他送我去醫務室時,偷偷放在他身上的。
”
顧言洲将紙人放在桌上,眼睛緊盯着鹿知之的頭發。
發絲柔順,在溫潤的燈光下烏黑地發亮。
“那這紙人怎麼在你手上?
你跟蹤他了麼?
”
鹿知之轉過身,坐在了沙發上。
“放學時,我确實找過這個紙人。
”
“然後在垃圾站找到的。
”
顧言洲立時警覺起來。
“他發現了?
”
鹿知之搖頭。
“他不是發現了紙人,而是扔了衣服。
”
“我今天靠近他時,聞到他身上有香灰的味道。
”
“隻不過是随口問了一句,他馬上就把這件衣服脫了扔掉。
”
鹿知之眼神放空。
“他嫌棄這股味道,或者說,害怕這味道暴露什麼。
”
“所以,一旦有人聞到這味道,他就把衣服扔了。
”
顧言洲假裝闆起臉。
“你是準備怎麼做,用美色吸引他?
”
鹿知之知道顧言洲在假模假樣地吃醋,卻也耐着性子答道。
“我今天釋放了一些信息。
”
“比如我愛慕他很久了,比如,我無父無母,是個比較好拿捏的人。
”
“這際遇跟當初的常熙差不多。
”
鹿知之跟顧言洲說了溫何的面相。
“他确實跟常熙的死脫不了關系。
”
“但他這個人的面相極其的狠厲殘忍,我猜他不會這麼老實。
”
“當初他找常熙做什麼,現在,也會來找我。
”
顧言洲知道鹿知之的心思,也不勸他,隻是囑咐道。
“你多注意安全,手表上裝了定位和呼救系統,你遇到危險,記得按一下。
”
鹿知之點頭,然後反問道。
“你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去休息,來這做什麼?
”
顧言洲推了推眼鏡。
“這不是不放心你麼,所以來看看。
”
鹿知之不贊同這個做法。
“你還是别來了,有事等我放學打電話。
”
“如果溫何跟你二堂哥有關系,他們肯定會找人跟着我,監視我。
”
“你頻繁地來這裡,會被他們發現。
”
顧言洲拉着鹿知之的手往客廳走。
“我既然能來,就做好了準備,不會被發現的。
”
“你陪我吃個飯吧,我帶了好吃的來。
”
鹿知之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感激地看了顧言洲一眼。
飯菜被擺好,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也算是把這飯吃完。
顧言洲放下碗筷,神情嚴肅。
“知之,其實我來也不隻是為了看看你。
”
“我派去你老家的人,查到了一點消息。
”
鹿知之也放下了筷子。
顧言洲也沒賣關子,繼續說道。
“你的養父養母,任家,前一陣子回到海市了。
”
“他們生意做得十分不順利,任誠投資了幾個小項目,接連賠錢。
”
“人家賣了别墅,才把窟窿填上。
”
“聽說任誠給任芊芊介紹了個海市的老闆,已經準備談婚論嫁了,所以他們又回了海市。
”
鹿知之思忖着。
人家的破敗是必然的。
他們命裡無财,這些年的财運,全靠師父在人家别墅後院布下的陣法。
她挖走了布陣的石頭,破了聚财陣,人家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發迹。
每個人的财運是有限的,得了不屬于自己的财,就要拿别的東西來抵。
破了聚财陣,也算是幫他們走上正途。
這些年人家積累的财富,就算賠了一些,也不至于請假當場。
他們拿着剩餘的錢,回海市做個小生意,安穩度日肯定是沒問題的。
可唯一疑惑的地方,是任芊芊。
“她要結婚了?
”
“可是我觀她命宮,紅鸾星未動,至少三年内都不會結婚。
”
顧言洲點頭。
“聽說對方很有錢,揚言隻要任芊芊嫁給他,她可以扶持人家東山再起。
”
鹿知之冷哼一聲。
“東山再起?
”
“無所謂了,我跟人家緣分已盡,他們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
”
顧言洲繼續說道。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是另外一件事。
”
“之前人家變賣家産,我的人打聽到一個消息。
”
“人家夫婦說,你被抱到他們家的時候,你奶奶……也就是任誠的母親,任老太太給你算過命。
”
“給你算命的道士隻要了一碗水,一碗米,留下一句批言。
”
“夢裡繁花着錦,夢醒空無一物。
”
“人家夫婦是聽了這句批言,覺得不吉利,所以才漸漸地疏遠你。
”
鹿知之不自覺地皺了眉毛。
“夢裡繁花着錦?
”
顧言洲追問。
“你知道這批言是什麼意思麼?
”
鹿知之緩慢搖頭。
“我們玄師算命,隻算眼前事,三年吉兇,五年财運。
”
“天道定機緣,能借着八字看近幾年的事已經算是窺破天機了,沒有誰敢批一輩子的命。
”
鹿知之再想。
“她這句不像批言。
”
“更像是對我的詛咒!
”
“說的是,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有,但一切都是一場空。
”
鹿知之被這句話弄得心神不甯。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呼出心中的一口濁氣。
“算了,搞不好是什麼假道士騙錢的把戲。
”
“目前是要把常熙的事情解決了。
”
顧言洲看了看手機。
“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學,早點休息吧。
”
鹿知之斂眸,有些話想說。
顧言洲卻沒注意到她的神情,收起筆記本電腦,準備離開。
打開門剛要邁出去,就感覺西裝的下擺被人拽住了。
他回頭,看見鹿知之擡頭望着他。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鹿知之這樣的眼神。
濕漉漉的眼睛,欲語還休的神态,像是帶着祈求,又有些害羞。
顧言洲心癢癢的,收回了要邁出去的腿,轉回身,關上了門。
“你拽着我幹什麼,不舍得我走?
想讓我陪着你?
”
顧言洲想着,鹿知之好歹也是個小姑娘。
這小區破舊,一吹風,窗子都跟着咯吱咯吱地響。
她第一次住在這裡,很可能不習慣。
鹿知之靠近顧言洲,绯紅的臉頰可愛得像剛成熟的水蜜桃,粉唇微張要開口說什麼。
顧言洲就勢矮下腰身,微微低頭,一時不知道是該張嘴,還是該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