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19章诓騙陳天
四皇子府。
沈安安拿着畫,猶疑片刻後,腳步一轉往後院而去。
慶豐連忙跟上,“皇子妃是要見陳天嗎?
”
“嗯。
”
“那屬下給您帶路。
”
陳天帶回來之後就被蕭淵下令關在了四皇子府的地牢中,而這一世的沈安安還不曾去過。
她腳步微滞,點了點頭,在慶豐的引路下去了梧桐苑一旁的小院中。
院中沒有住人,屋中一應陳設都在,而地牢的入口,就在軟榻旁。
上一世時,蕭淵曾帶她下去過,原因無他,單純吓唬她,說如果她再胡作非為,就給她關進去,永遠都不讓她再出來。
見不到太陽,沒有人說話,也不會有人知曉,關她一輩子。
看着慶豐熟練的扭動開關,沈安安眸子有些恍惚。
蕭淵冷着臉,狠狠警告她的模樣躍入腦海,她撒潑打滾,抱着他手臂,就是不肯下去。
“皇子妃?
”
“嗯?
”沈安安堪堪回神。
“地牢就在下面,屬下帶您下去。
”
沈安安點點頭,讓墨香守在上面,和慶豐下了地牢。
牢中形勢和上一世一般無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散發着淡淡的黴味。
蕭淵那時為了吓唬住她,還特意安排了幾個兇神惡煞的人關在牢裡,她一進來就對她張牙舞爪的吆喝,都給她吓哭了。
而如今,入口的那幾間牢獄都空空如也,她不由失笑,上一世那人為了讓她安生,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不過,她也确實老實了半個月來着。
正愣神之際,牢房中突然亮起了火把紅彤彤的照亮了整座地牢。
她擡眸,看了眼慶豐手中舉着的火把,和各處亮起的火燭。
“皇子妃,人在裡面。
”
她跟着慶豐在地牢中來回幾圈,最終在一間牢房門口停下。
火把将這間牢房照的很亮,把裡面蜷縮在角落的身影映的很紅。
許是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了眼,那人頭往雙臂間埋了埋,身子也往裡靠了靠。
“陳天。
”
那人似乎動了一下,卻又慢慢沒了反應。
仿佛對外面的事情沒有任何感知。
“把牢門打開。
”
“皇子妃—”
沈安安給了慶豐一個放心的眼神,“打開吧。
”
一個被磨去了獠牙,困頓已久的人,早該就磋沒了戾氣。
況且,陳天和申允白并非同一種人,她能感覺到,陳天,是有些微良知在的,而申允白,則是一頭随時可能咬斷人脖子的猛獸。
她緩步走進去,在陳天身前站定,影子在火把的映照下被拉長,映在陳天的身上和身後的牆壁上。
他依舊沒有半絲反應,仿佛和他無關。
而沈安安,最是清楚什麼是他最為在意的。
“申允白,死了。
”
一動不動的陳天終于有了反應,他立時擡頭死死盯着沈安安,那雙眸子睜大,滿是驚愕和不可置信。
“你胡說,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死?
”
“再厲害也是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為何不可能。
”沈安安半蹲下身子,和陳天保持平視。
“我不信。
”陳天咬着牙,眼圈發紅,“就憑你,怎麼可能殺得了他,你少來诓騙我。
”
這個女人詭計多端,他已經被诓騙多次,絕不會再上當了。
這話聽的沈安安不怎麼順耳,“你這是什麼意思?
憑我?
在天水城時不一樣打敗了你們兄弟倆,還讓你成為了階下囚?
”
陳天瞳孔驟縮了一下,一抹慌張在眼底快速閃過。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他究竟圖什麼,為了你,一路跟來京城,為了救你最後連命都搭了進去。
”沈安安淡淡搖頭。
“若非他死前的話,我都不知你們竟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
沈安安攥着那幅畫,目光緊緊盯着陳天。
而陳天在聽了沈安安後面那句話時,慌張與哀色竟慢慢退去,臉上恢複了平靜。
“你又來騙我!
”
“……”沈安安愣了一下。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說什麼的,你走吧。
”
沈安安腦子混亂,看着再次沉默,一動不動的陳天,想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明一開始時,他是信了的,怎麼突然又不信了?
她開始揣摩自己方才那句話,哪裡出了問題。
莫非,自己猜錯了,他和申允白不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申允白并不是申緻的兒子?
啧,判斷失誤,再想忽悠陳天就有些難了。
不過沈安安自然不會承認,“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
她緩緩站起身,“不過你說的不錯,我确實沒那能力殺了他。
”
陳天肉眼可見的松口氣,卻聽她繼續道,“不過,我夫君可以。
”
“邊關動亂,齊将軍奉命返回邊關,卻在半路失蹤,我家夫君離京去查,發現了申允白蹤迹,最後将他斬于刀下。
”
她看着陳天慢慢變色的臉,無所謂的加了句,“反正信不信随你,我是都告訴你了。
”
陳天身子微微發抖,卻并沒有說話。
“我今日,還得到了一樣東西,你想不想看?
”
“滾。
”陳天突然嘶吼。
他不信沈安安可以殺掉大哥,可蕭淵,那個被所有人忌憚的四皇子,若是他出手,他不敢确定,大哥的生死。
沈安安不理會他的憤怒,把畫展現給他看,“這個人,你熟悉嗎?
”
陳天下意識擡頭,瞳孔睜大一瞬,又立即偏開頭,裝作不在意。
“你拿着申允白的畫像問我認不認識?
莫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
“……”沈安安慢慢起身重新把畫卷起。
陳天目光不由自主的跟随片刻,在對上沈安安似笑非笑的目光時,立即移開。
“是申允白嗎?
可我怎麼覺得不像?
”
方才陳天下意識的反應,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知曉,且第一時間就認出了畫像上的人是誰!
“這幅畫,是我費了不少力氣,從戶部得來的,是當年申緻科考時留下的小像。
”
“我拿到畫像時,也很驚訝,你說除了血緣關系,究竟什麼關系會讓兩個人長的如此相像?
”
陳天已經被她的胡言亂語給诓騙太多次了,不知曉她下一坑又挖在哪,幹脆閉嘴不語。
“戶部的存檔總不會有錯,申允白亦是我親眼所見…”
“哦,對了,還有曹培的夫人,她說當年曹柔和申緻進京趕考前,就已經拜了夫妻。
”
“你不承認,就可以否掉這些證據嗎?
你說,若是皇上知曉他的存在,會不會趕盡殺絕呢?
”
陳天垂下的手臂微微發顫,他突然擡眸,冷冷道,“就算他是我哥那又如何,知曉他的身份,于你而言有什麼幫助嗎?
”
“皇上依舊不會放過你們,你們想活命,隻能是因為我這個保命符。
”
“你們甚至連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都不敢,因為你們的權勢比不上他,更沒有他心狠,可以置那些親人朋友的生死渾不在意。
”
陳天的話,無疑完全說中了沈安安和蕭淵如今的處境。
殺了陳天容易,可皇帝一定會發瘋,而他們軟肋太多,做不到像他那麼豁的出去。
“那是我的事,就不勞你提醒了。
”她來,隻是想證實申允白的身份。
才好在他和皇帝的合作中動手腳。
申緻的兒子,和有殺父之仇的皇帝合作,啧,當真是有意思。
沈安安轉身往外走去。
“我哥真的死了嗎?
”陳天突然起身問道。
“死…倒是沒有。
”
“……”陳天額角青筋暴起,“你當真卑鄙!
”
沈安安偏頭看着他,“有你們設計我去天水城卑鄙?
”
說完擡腳就走,陳天幹裂的唇微抿,經過拉扯滲出血絲來。
“等等,你可以給我換個地方關嗎?
我不想待在這裡,關柴房派人看着我都行。
”
他是當真忍受不了如此暗無天日的日子。
“不行。
”沈安安搖了搖頭,“我沒有騙你,我夫君确實是出院門去抓申允白了,府中人手都還要護我周全,哪來多餘人手守着你,你還是再忍忍吧。
”
慶豐鎖上牢門,陳天快步沖了過去,“那你明天還來嗎?
”
沈安安擰眉看着他。
“我…我想知曉我大哥的情況。
”
“不怕我又诓騙你。
”
他不說話。
他隻是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裡,希望有人給他說說話,不然他真的覺得自己會廢掉。
從地牢出來,沈安安直接回了梧桐苑。
“慶豐,你即刻傳信給蕭淵,将申允白和陳天的關系告知他。
”
“是。
”
等慶豐離開,她吩咐墨香梳洗更衣。
“皇子妃要出門?
”
“進宮。
”
大哥已經被用了兩日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這兩日空檔,查到了申允白的身世,算是日後可以利用的利器。
她大哥不能再繼續待在牢裡了。
——
禦書房,皇帝正在批閱奏折,小太監來禀,“皇上,四皇子妃求見。
”
“讓她等着,等朕忙完。
”
小太監立即出去回話,沈安安意料之中,如今是自己處于下風,皇帝定然會端着架子,才好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占的上風。
“有勞公公回禀皇上,我今日來是來求禦醫的,府中一位小友生了病,等着禦醫診治,遲了我擔不起後果。
”
公公又忙不疊的回去,禀報給了皇帝。
他面容無比冷沉,“事到如今她還敢威脅朕,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
“讓她進來。
”皇帝把奏折扔去一旁。
不一會兒,沈安安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進來,先是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才說。
“兒媳前來叨擾,實在是沒了法子,府中一位友人生了重病,外面的大夫束手無策,隻能來宮裡求求父皇,賞一名禦醫随兒媳回去。
”
這個時候,各自手中都捏着對方的命脈,自然誰都不會主動開口談條件,畢竟誰開口,就代表誰處于了劣勢。
皇帝心中清楚,沈安安口中的小友是陳天,她在拿陳天的安危威脅他。
他可以對沈長赫用刑,她也可以對陳天用。
皇帝凝視着沈安安,眸中是鋒利的冷光。
沈安安面色不顯,鎮定的對上他危險的視線。
這個時候誰都不肯示弱,沈安安更是拿出了破釜沉舟,魚死網破的架勢。
“皇上,四皇子妃,請喝茶。
”大太監十分有眼色的打破了這場無聲的硝煙,給皇帝奉完茶後,親自端了杯盞遞給沈安安。
她是站着的,若是接過茶,多少顯得有些奇怪,何況那茶還騰騰冒着熱氣。
“有勞公公好意,不過我家夫君特意交代過,外面的東西不能随便亂吃。
”
“......”大太監讪讪的收回手,連忙回身把茶盞遞給了宮女,可見是燙手的。
沈安安目光冷了冷,這種後宅中的把戲竟然搬上了禦書房,委實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