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53章破局之法
“四皇子妃想如何?
”
“我不像申大人那般小肚雞腸,咄咄逼人,若是證明,陳家公子不是兇手,申大人助纣為虐,便自罰三十仗,賠罪認錯。
”
申允白凝視沈安安一瞬,點頭,“那便依四皇子妃所言。
”
二人達成協議,其餘人自是沒有意見,大理寺卿更仿佛是活過來一般,精神都抖擻了。
二人私自下注,可與他無關。
“安安。
”蕭淵蹙了蹙眉,後者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微微一笑。
“桃粉姑娘,”她再次開口,聲音冷如寒冬臘月的冰雪,“為了給情人治病,背棄恩人姐姐,午夜夢回,就不覺虧心嗎?
陳公子死後,你就不怕殷紅姑娘尋你問罪?
”
桃粉身子驟僵,恐慌和詫異在眸中瘋狂翻滾,她死死咬着牙,淚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地面上,“奴家聽不懂四皇子妃在說什麼。
”
“呵,是嗎。
”
桃粉突然開始拼命磕頭,“貴人,奴家說的都是真的,絕無半句虛言。
”
不一會兒,地面上就殘留了一大片血迹,觸目驚心,讓人不忍直視。
“四皇子妃。
”許姑娘柔柔開口,“事已至此,就别逼桃粉姑娘了,好歹是一條人命,此事都是我和陳公子造的孽,若是好好與我說,我也是可以接納殷紅姑娘的,何苦就鬧到了這般地步。
”
沈安安不輕不重的睨了許姑娘一眼,沒什麼情緒,卻讓她心神一震,一股涼意上湧。
“許姑娘先别急,待會兒有的是時間留給許姑娘自責哭訴。
”
她悲色一滞,“四皇子妃這是什麼意思?
”
沈安安不語,視線飄向了慶豐,後者對她微微颔首。
“桃粉姑娘不必再瞞了,那位三郎君是位正人君子,早就将一切都交代了。
”.
桃粉驟然擡頭,眸中滿是驚懼,“你,你們找上了三郎?
”
“桃粉—”
此時,屏風後突然響起有氣無力的男聲,隻是喚了一句,就開始止不住的低咳。
“三郎。
”桃粉立即要沖去屏風後,被衙役給攔住了,她一臉焦急的看着那處,“我不是送你出城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你的身子如何經得住折騰。
”
“桃粉,”男子幽幽歎了口氣,“别再執迷不悟了,殷紅姑娘對我們恩重如山,陳公子是她的心頭好,你這麼做,是恩将仇報啊,我們就算離開,此生都會良心不安,活在愧疚悔恨之中。
”
“桃粉,你是個真摯善良的姑娘,我不希望你為了我違背自己的良心,我不喜歡。
”
“三郎,三郎,”桃粉朝屏風後伸出手,哭的肝腸寸斷,“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你别再說了,别說了。
”
“桃粉,咳咳咳咳…”
“三郎,你沒事吧,三郎。
”
“我沒事,我隻是傷心,都是我沒用,連累了你。
”
“不是,不是的,姐姐已經死了,可你還活着,若是連你都留不住,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
“桃粉,交代了吧,别再害陳公子了,他不是壞人。
”
桃粉死死咬着牙,半伏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桃粉姑娘,你…”
“許姑娘。
”沈安安猛然轉頭,陰鸷冷戾的目光盯着許家姑娘,“再多嘴,當心我讓人給你縫上!
”
許姑娘被如此淩厲的沈安安吓的連連後退,心髒都加快了跳動,咽了咽口水再說不出一個字。
“桃粉姑娘,”沈安安緩步上前,在她跟前站定,俯瞰着地上的女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說是不說,好言奉勸一句,三郎君可有功名在身,若因你之過盡毀,良心是否能安?
”
“我,我,”
“四皇子妃,”申允白冷冷開口,“你這不是審案,而是威逼脅迫,你明知那郎君是桃粉姑娘最最在意之人,卻以功名恐吓。
”
“她若是沒做,我就算拿三郎君的命恐吓,也是徒勞,”沈安安偏頭凝視着申允白,“還是說申大人怕了?
心虛了?
不敢讓我繼續問下去了?
”
申允白臉色難看至極,蕭淵的聲音在堂中緩慢低沉的響起,“慶安,慶豐,守住大理寺門,今日說不清楚,一個蒼蠅都别想飛出去。
”
“是。
”
大理寺卿眼睜睜看着慶安帶人出去,慶豐則領着一衆人将公堂團團圍住,愣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哆哆嗦嗦的坐在椅子上,努力縮小存在感。
申允白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大堂此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突然,有細微的聲響傳入耳膜,沈安安沒有回頭,冷淡的嗓音在堂中回蕩,“許姑娘是打算去哪?
尋人回許家通風報信嗎?
”
她身子僵在原地,半晌才木然的回過身來,“我隻是想去趟茅房,四皇子妃這是什麼話。
”
“我家夫君方才說,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許姑娘方才是沒聽見?
”
“……”
“許姑娘,”沈安安似笑非笑,眸中卻凝着冷霜,“若是對陳家公子無情,今日就不該來,若是有情,更不該話裡話外都是挑唆,定罪之詞,自以為聰明,卻将旁人都當做了傻子。
”
她腳步踉跄的後退半步,嬌俏的小臉已是慘白如紙。
“皇子妃,話可不能亂說,我隻是好心來陪陳夫人的,此案又關我何事,難不成僅憑那什麼三郎的三言兩語,就可以推案了嗎,桃粉姑娘可并未開口,您這是信口雌黃的誣告。
”
“呵,煮熟的鴨子都比不上許姑娘的嘴硬。
”沈安安目光看向了沉着臉的申允白,話卻是對着桃粉說的。
“桃粉姑娘,你得知你姐姐被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陳家公子,因為恰好,那個時間段,他與許家姑娘定親,最有可能殺人滅口的可能。
”
桃粉指甲死死扣着掌心,一言不發,沈安安也不指望她開口,接着說,“然後,你就一紙狀書告上了衙門,可民告官,沒有人敢接你的案子,正此時,申尚書清正廉明的名聲傳入了你的耳中。
”
“你便尋上了申府,被他哄騙着做了僞證,但其實,你并沒有親眼目睹陳家公子殺人,一切隻是你的推測,可你卻不想想,申尚書為何會接你這樁對他沒有好處的案子。
”
“滿口胡言。
”申允白嗤笑,語氣中都是不屑,“沈安安,憑空捏造誣陷,可是要負責任的,若她沒有親眼目睹,又怎麼會對殷紅的死與當日情形說的如此清楚。
”
“那自然要歸功于許姑娘了,殷紅死那日,沒有人比她這個罪魁禍首更清楚,桃粉姑娘的那些言辭,當都是許姑娘言傳身教了。
”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這關我何事。
”面對衆人看來的目光,許姑娘拼命搖頭。
沈安安并不理會她,垂眸盯着一言不發的桃粉,“等你知曉一切時,已經無路可退,對方拿那位三郎君要挾,你隻能聽他們的,推陳家公子抵罪,是與不是?
”
啊——
桃粉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抱住自己的身子,哭的撕心裂肺。
沈安安知曉,自己猜對了,不枉她昨夜一遍遍推演,和給她頭緒的某人。
她偏頭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蕭淵,給了他一個柔和的笑容,和方才咄咄逼人的樣子截然不同。
蕭淵唇瓣高高揚起,眸中洋溢驕傲的愉悅。
噗通——
衆人朝聲音發出的位置看去,就見許姑娘癱坐在地上,不住得搖頭,口中喃喃說着什麼。
聽了好一會兒,才隐約聽清她說了什麼,“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我不懂你們說什麼,我要回家。
”
沈安安緩步朝她走過去,許姑娘眸中染上驚恐,往陳夫人身側挪去,早就被事态發展驚的傻眼了的陳夫人回過神來,迅速彎腰攥住了許姑娘手腕。
“是你殺了殷紅姑娘,是你陷害我兒,為什麼?
你為什麼這麼做,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害我兒,你個妒婦!
”
許姑娘擡手擋住了陳夫人落下的巴掌,面容皺了起來,“妒?
憑你兒也配,陳家不過吏部的一個小官,哪裡能和我許家相配。
”
陳夫人傻眼,愣在那裡。
許姑娘擰着眉,從地上爬了起來,叫嚷着要尋許大人。
沈安安憐憫的看了眼陳夫人,說道,“許家豪門望族,卻甘願将女下嫁,陳夫人都不想想是為着什麼。
”
為什麼?
為什麼?
陳夫人火速起身,直勾勾的盯着許姑娘,“說,你們為什麼要害我兒。
”
許姑娘緊緊攥着腰間的香囊,咬着牙不說一個字。
“許姑娘手中的香囊,和殷紅姑娘送給陳公子的那方錦帕味道有異曲同工之妙,應都是出自裴家商号吧,也就是醉春樓背後的東家。
”
“隻是許姑娘那隻明顯偏舊些,并非是最近采買,應該有些日子了,是裴家大公子送的吧。
”
此言一出,堂中一片嘩然。
許姑娘更是面色如土,下唇被她咬出了血絲,将慘白的唇染成了猩紅色。
“不,不是,這是我自己買的。
”
“許家高門,二十文的香囊莫說是被姑娘随身挂在腰上,怕是連遞到眼前當個玩意的資格都沒有,偏還如此老舊,被許姑娘視若珍寶。
”
“如此破綻,一查便知,許姑娘覺得,還有狡辯的必要嗎。
”
“所以,許家願意與我兒結親,是因為許家姑娘與人有私,暗通款曲,高門怕拿捏不住,才會急于塞進我陳家遮醜!
!
”陳夫人渾身都在發抖,幾乎是怒吼咆哮而出。
“你們,你們,狼狽為奸,又聯手坑害我兒,想要置他于死地,好姘居苟合!
!
”
陳夫人一口氣沒上來,眼珠子一翻往後倒去,林雨柔連忙上前攙扶住,“姨母,姨母。
”
“我要告官,我要告禦狀,我絕不放過這對奸夫淫婦,我要許家名聲掃地。
”她死死咬着牙,恨不能将那些人碎屍萬段。
許姑娘看着陳夫人,已經吓的不敢上前,恨不能縮在一角,等着她爹來救她。
沈安安偏頭,沖臉色鐵青的申允白勾唇一笑,無聲張唇,“你輸了。
”
“大人。
”身側小厮低聲說,“許大人怕是不會來,沒能保下許姑娘,咱們先前和許大人的約定怕是做不得數了。
”
申允白沒有說話,整個人攏在一股濃濃的陰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