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們才像一家人
林清屏的腳步慢了下來。
武天驕的聲音再度響起,“他們男人,想問題就是簡單!
”
“姐,你說,顧團長會不會……”梅麗的聲音裡充滿了擔憂。
“誰知道呢!
”武天驕道,“清屏的家庭條件确實差了些,顧團長這次之後,不會知道會不會面臨轉業的問題,如果要轉業,那……毫無疑問陸美芝能助他有更好的前程。
”
原來如此……
顧鈞成居然面臨轉業嗎?
所以,她的存在,其實是耽誤了顧鈞成的前程?
“姐,你覺得顧團長會嫌棄清屏嗎?
”梅麗的語氣聽着有些氣憤,“哼,我反正是認定清屏這個朋友的!
如果顧團長真的不要清屏了,那……那武天平别想好過!
”
武天驕納悶了,“這事兒跟天平有什麼關系啊?
殃及池魚了?
”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誰知道武天平是不是這種人?
”梅麗憤憤的語氣中,帶着恃寵而驕的天真。
是真正的天真,很珍貴的天真。
不像她,芯子裡是一顆被年輪蹉跎過的滄桑的心。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梅麗,這樣坦率而簡單地站在她這邊,并不嫌棄她是一個土裡土氣的農家女。
林清屏站着沒動,直到武天驕和梅麗的聲音漸漸遠了,她才跑下樓,重新大喊着她們的名字追上去,把鑰匙還給了她們。
梅麗的眼神看着她,帶着欲言又止的心疼。
之前在病房裡就是這樣的眼神了。
隻是,那時候林清屏沒看懂。
林清屏笑了笑,“我現在也忙得很,等鈞成好些了,我們再聚在一起喝茶。
”
梅麗的眼神隻差說“傻妞”了,但還是笑着拉她的手,說“好。
”
中午,林清屏去食堂打飯。
打了飯回來,還在病房門口,她就聽見裡面有不屬于這個病房的說話聲,其中還夾雜着顧鈞成的聲音。
她沒有進去,在門外藏了身,往裡看。
看見的是,顧鈞成床邊圍了三個人,有她見過的年輕女孩,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看起來是女孩的父母。
四個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顧鈞成也有問有答,倒和平日的少言寡語截然不同。
中年婦女又拎了一個保溫桶來,從桶裡倒出來一碗雞湯,遞給顧鈞成,“鈞成,已經不燙了,你試試。
”
“謝謝嬸嬸。
”顧鈞成端着碗,一口一口都喝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
”中年女人笑起來很溫和,“從前你常常在我們家打牙祭來着,現在把我們當外人了不成?
還謝?
”
中年男人說話了,“還說呢,那時候小顧可沒少被家裡兩個孩子傷腦筋。
”
“哪有的事?
我小時候可乖了!
都是哥哥調皮搗蛋!
”女孩不樂意了,嘟着嘴。
“你比你哥還皮!
也就小顧那時候能忍得了你們!
”中年女人點了點她的腦門。
“行了,醫院呢,病人都要休息,别鬧,我們看看就走,别影響醫生工作,也别耽誤病人養病。
”中年男人發話。
“我又沒鬧……”女孩嘟哝,還對顧鈞成噘着嘴,“是不是?
顧大哥?
我最乖了!
”
顧鈞成冷峻的面容上此刻浮上的是暖暖的笑意,“是的,小美一直都很乖。
”
呵……
林清屏回想了一下,好像,顧鈞成從來沒有這樣對她笑過,反倒是呵斥的多一些。
眼前這個女孩兒,一看就是家境優越,又乖又嬌的女孩兒,是真正的20歲的女孩兒……
她一個重生回來的68歲的老幫菜芯子,做起事來又兇悍又霸道,哪裡能這樣乖乖柔柔的呢?
即便有時候在顧鈞成面前也會有撒嬌柔軟的時候,是不是也顯得很做作?
中年婦人一臉慈愛地看着自己女兒,斥責,“就你皮,顧大哥能拿你怎麼辦?
還能說你不乖不成?
”
裡面的四個人都笑了。
那樣的畫面,看上去真的很像很像一家人……
林清屏覺得眼睛裡好像長了刺,那四個人的畫面漸漸模糊起來。
也好……
她也不想再看了……
默默離開了病房,去了住院樓外面。
反正,這會兒裡面那麼多人,也不需要她。
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終于,看見三個人從住院樓裡出來,女孩一手挽着父親,一手挽着母親,笑逐顔開。
真的是很幸福的家庭。
女孩媽媽手裡還拎着兩個保溫桶,看來,是已經都吃空了。
等他們走遠了,林清屏才重新上樓,回到病房裡的時候,已經是笑吟吟的了。
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放下飯,看看他藥瓶裡的藥水,還有一半呢!
見他是靠着的,輕聲問他,“顧鈞成,你要不要躺下來?
”
他搖搖頭。
“行,那你要躺的時候叫我。
”林清屏給他腦後的枕頭墊墊好,就坐下來自己吃飯了。
她打了兩份飯的,但顯然,他不需要了。
米飯她肯定吃不了那麼多,隻裝了一半出來,剩下一半留着晚上吃算了。
菜打得有點多,而且炒肉片裡還有肥肉。
她皺皺眉,硬着頭皮吃吧!
總不能扔了吧?
這年頭,浪費真的非常可恥,不,浪費在哪個年頭都可恥。
她這次過來,不但帶了畫秋季設計圖樣的本子,還帶了幾本書。
已經四月份了,離高考時間不久了,雖然她很有信心,但是,還是臨時抱佛腳,看看書,免得生疏。
好像她的治愈方法就是分心去做别的事。
不是事業就是學業。
隻要将心思投在事業或者學業裡,就能短暫地忘記一些事吧?
一邊吃飯一邊看書,不急不慢地,倒是把半份飯和所有的菜,全都吃光了。
她把書合起來,剩下的半份飯蓋上,飛快去洗了碗回來,然後,繼續坐下看書。
她沒有發現,顧鈞成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直到現在,仍然看着她。
林清屏卻在看一道數學題,皺起了眉頭。
她上輩子沒有念過幾年正經學校,後來雖然上了各種成人班,也以文科為主,數學始終還是薄弱了一些。
拿着紙筆,算入了神,也沒能算出來,時間卻一點一點過去了。
病床上的人終于叫她,“林清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