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割頭,落兒殺出去!
李卿落已經分辨出,此人正是二樓雅房裡,那個被她伺候沐浴穿衣還被她打暈的宗公子。
李卿落見到此人,心中一個咯噔。
他該不會這時候找自己算賬吧?
若他喊出那個打暈他的人妄圖逃獄,自己這可算是自投羅網了?
宗公子自然是率先認出的李卿落。
不過,在宗公子的眼裡,李卿落還是個雌雄未辨,身份存疑的小龜奴。
她雖然氣的他牙癢,但這時候,他也無法與她計較。
畢竟,他現在也被關了起來……
不過,與李卿落的焦躁憤怒相比,此時此刻這位宗公子正撐着頭側躺在鋪了稻草的床榻上。
他哪裡像是階下囚?
倒像是來此審巡,卻不小心被關在了牢房裡的大爺。
“别想了。
這春宴樓的暗牢,可不是想離開,便能随意離開的。
”
李卿落見他不像要揭穿自己的意思,來不及深思,便趕緊來到老門口抓住粗壯的鎖鍊。
這鎖鍊,必須要有鑰匙才能打開。
周圍也沒有砸鎖的鈍器。
李卿落隻能再次看向伍公公,伍公公雖然有所顧忌,但考慮事急從權還是重重點下頭。
“您交給奴才便是。
”
說着伍公公突然發了瘋似得将地上所有稻草抱起來一統亂撒。
李卿落見狀明白他的意思,趕緊跟着見樣學樣。
很快,他們牢房裡漫天都飛舞着稻草。
宗公子看到這一幕,滿臉嫌棄:“瘋子。
”
然而等漫天稻草緩緩落下,那牢房裡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這二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宗公子瞬間坐起身子,看着那空蕩蕩的牢房,眼珠子都瞪直了。
肅王府的人前腳剛走。
這春宴樓後腳便又恢複了往日尋常的熱鬧繁華。
絲竹管樂聲,聲聲不絕。
春歌豔舞,曲曲未停。
莺莺燕燕,燈火輝煌。
舞姬們身着輕盈透色的紗衣,在場中随着悠揚的樂曲翩翩起舞。
恩客們摟着美嬌娘,舉杯暢飲,笑語喧嘩。
堂中的女娘們,個個身着豔麗暴露的紗衣,或陪酒說笑,或彈琴吟詩,個個兒風情萬種,勾人魂魄。
奢靡敞亮的堂中,此刻正中央卻吊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
然而,無人在意她是死是活,甚至是真是假。
直到春宴樓的老鸨花媽媽帶着管事扭着屁股出來。
“各位官人——此乃我們春宴樓近日新出的妝扮類助興節目——紅色女嬌娃!
”
“别看這血淋淋的呀,其實,可都是假的!
”
“隻是為了讓各位官人們,今兒能在咱們春宴樓找點兒不同尋常的刺激。
”
“官人們可都還覺得滿意?
”
有人喊着滿意,一邊捏着懷中美人兒的臉就親了下去。
也有人覺得惡心嫌棄,讓他們趕緊将人放下來的,怕晚上回真的做那噩夢。
還有甚者問:“不如你們再出個紮女鬼的節目,給本客官們一人發一把小刀,誰紮中了女鬼,誰今日多給一百兩。
如何啊?
”
“哈哈哈……”
這個提議得到不少追捧。
然而花媽媽一揮手絹卻道:“哎呀各位官人,你們還真是殘忍狠心呢。
真紮中了,這小娘子還能有命?
”
“嘻嘻,不過各位官人别急。
我們呐,還有個更精彩的要給各位官人瞧。
”
“牽上來——”
花媽媽說完一拍雙手,隻見同樣另一個渾身是血,頭發早已花白的老婦人,跪在地上被人當做狗一樣的牽了出來。
她若不動,就有鞭子瞬間狠狠甩在她的身上。
但她明明已經痛得渾身瑟瑟發抖,卻硬是一聲不吭,擡頭滿目瘡痍的看了眼頭頂中央被吊着的那個女娘,咬着牙才又不得不繼續向前爬去。
而那被吊在半空中的紅色女娘見到這個畫面,突然開始劇烈的掙紮。
口中還‘嗚嗚’的鳴叫着。
地上的老婦,熬着一雙通紅的像是染了血的雙目,憤怒的瞪着周圍一切狂聲怒吼。
不少人都被這個畫面吓到了。
便是春宴樓這些妓子,都驚叫着縮進各個官人的懷裡。
那些恩客也都微微變了臉色。
這……這難道也是假的?
花媽媽一邊拍手一邊笑的彎了腰:“哈哈,哈哈哈……”
“瞧瞧,瞧瞧官人們個個兒的反應。
都給吓到了吧?
”
“放心吧官人們,這都是咱們春宴樓今日特意給官人們編排的節目罷了,剛剛各位官人們瞧見的,也都是假的!
”
霎時,原本已經被剛剛那場景驚得一片死寂的大堂裡才又發出熱鬧的回響。
“原來都是假的啊!
”
“你們也太會搞事情了。
果然呀,還得是你們春宴樓,回回節目都别出心裁。
”
“這回可真是吓死老子了。
還以為是真的呢。
”
“可不是?
本公子都準備丢下美人兒趕緊家去,畢竟我們來春宴樓都是要春宵一度抱美人兒的,而不是看這些令人倒胃口的東西。
”
“就算是假的,也太有辱斯文了。
咱們都是來找樂子的,如此血腥恐怖,又成何體統?
下面一片熱議,花媽媽卻并不在意。
隻是給身邊的管事眼神,讓堂中所有站在暗處的打手,關注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如有反常者,立即拿下!
躲在暗處的李卿落在看清這兩個血人,的的确确就是雀兒和鄧嬷嬷的後,瞬間氣血翻湧直沖腦門!
她差點就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被伍公公一把死死拖住。
“李姑娘,可不能沖動啊!
”
伍公公緊張的東張西望,“奴才剛剛瞧過了,這裡埋伏的人手不說四五十,至少也有二三十!
”
“咱們就這麼出去,可以說是以卵擊石,自投羅網了呀。
”
“咱們再從長計議一下,至少咱們救了人,也得救出去,不能再都折在這裡了!
”
李卿落胸口劇烈起伏,眼中之色已是徹底恨毒。
她眼眸淡淡流轉,突然看向一旁高高伫立的燭台。
再看向二樓上的幔帳。
人群裡有挎着大刀和劍來享樂的江湖人士。
李卿落眸光一凝,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她轉身看向伍公公,比劃說道:“您可有法子聯絡你們肅王府的人?
”
伍公公摸了摸身上:“奴才被抓突然,身上還來不及帶什麼信物。
就算有的東西,也被殺雷這個挨千刀的都給搜走了!
”
“不過,奴才剛剛已經瞧見了兩張熟臉……若叫他們跑一趟,以奴才的身份,也并非難事。
”
李卿落重重颔首,雙手快速比劃,伍公公不斷點頭:“你放心,奴才能做的,必定竭盡全力做到!
”
就在此時,春宴樓内又走進來兩人。
正是南宮狄和管事吳德。
南宮狄:“隻有這種地方還未找過落兒的下落了,我真不希望在這裡會看到她。
”
吳德歎氣:“總得試試吧,萬一姑娘被奸人所害,陷在此處未能脫身呢?
”
美人揮着手絹,像是沒了骨頭的軟蛇朝着他們撲來。
“官人——”
南宮狄一走進大堂,便看見堂中醒目的吊了個渾身血迹的小女娘。
淩亂的發絲幾乎遮住了她的全面,但她偶爾扭動掙紮不似作假。
身旁的妓子還掩着唇笑着解釋:“官人放心,那些血迹都是假的……不過是咱們春宴樓給各位客官們設計的一些助興玩意兒罷了。
”
“官人如此威武強壯,總不會也怕吧?
”
南宮狄目光一擡:“那也是假的?
”
堂中還有個同樣渾身是血的老妪被牽着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行走。
誰見了都能狠狠踹之一腳。
妓子:“當然了,這個老東西天生就是賤種命,能讨官人一腳,也是她的福氣呢。
”
南宮狄冷‘呵’一聲,未置可否。
突然,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有一株火苗在幔帳下如龍蛇般悄然向上攀去。
等有人聞到氣味再看到火時,火勢已經卷到了柱子上方。
“着火了——”
一聲驚呼後,高高的燭台‘轟——’的一聲向堂中倒去,随着另一邊高高的幔帳被扯下丢入火中,火勢瞬間沿着地毯向前卷起。
堂中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等反應過來後,所有人才開始驚叫逃命。
“走水,走水啦——”
伍公公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一聲冷笑:“急什麼?
好戲還沒上台呢。
”
他說完看向人群,然後精準的瞄到一人後,趁亂邁步快速向前跑去。
花媽媽看到着火了,雖然面露一絲驚色,還是迅速鎮定下來并指揮人手過來撲火。
“怎麼回事?
快去查查!
”
這麼多人竟然沒有注意到火勢怎麼起來的,實在詭異。
舞姬們正打算退下去,突然‘嘭’的一聲巨響。
一顆圓溜溜的東西,被丢到了台子正中央。
舞姬不慎踩到上面,還摔了一跤。
等舞姬還未爬起便已看清那圓溜溜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那是一顆,睜着一雙死眼睛的人頭!
此人正是李卿落在二樓遇到的那個被她塞了錢的侍衛。
舞姬一聲驚叫。
緊接着,台上的舞姬們都吓的驚叫了起來。
還沒散開的恩客們自然也都看到了這一幕。
堂中瞬間更是大亂,互相橫沖直撞,混亂阻礙之下火勢竟然控制不住的徹底蔓延燒了起來。
李卿落持着滴血的大刀站在二樓之上。
她寒光凜冽,目光冰冷刺骨的看着這錦繡地獄。
今日,她便是死了,也要将這春宴樓毀的一幹二淨!
明明她一句話沒有,但她的眼神卻反複在厲聲而問:既然都是假的!
那你們瞧瞧,這顆人頭它是不是假的!
?
花媽媽一個寒顫。
驚見一個眼生的龜奴竟然出現在二樓的扶欄邊,而且還渾身是血的像個鬼羅刹一樣!
花媽媽瞬間猜出她的身份,并失态驚呼出聲:“是你——?
是你幹的——?
”
“還等着做什麼?
趕緊将這小賤人抓下來!
”
樓下的打手們,立即紛紛向樓上撲去。
李卿落已經迅速踩上扶欄,一把抓過柱子上的幔帳死死挽在手臂上,隻見她腳下一蹬便奮不顧身的朝着堂中被吊着的那抹紅色飛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