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再跪成一排。

　　老太太看着陸程文：“他都怎麼說我的？
”

　　趙日天湊近了龍傲天：“你師父真的提過她？
”

　　龍傲天冷笑：“你聽他吹吧，根本沒有。
”

　　趙日天很吃驚：“那他也敢胡扯？
不怕被打死嗎？
”

　　龍傲天道：“這老太太今天一直在找碴兒，估計不廢掉兩個人是不會罷休的。
”

　　龍傲天歎口氣：“我是大弟子，應該沒事。
你們兩個就懸了。
”

　　趙日天咬咬嘴唇：“我已經快死了，她不會對我出手了吧？
”

　　龍傲天看着趙日天，那眼神就是：

　　老弟，你太年輕了。

　　都不知道這個世界多……詭異，你就出來混。
唉。

　　老太太怒道：“你們兩個閉嘴！
”

　　一指陸程文：“你！
說話！
”

　　趙日天一臉壞笑，心說你說呀，你倒是說呀！

　　我看你能說出什麼來！

　　你怕是連老太太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吧？

　　陸程文抱拳拱手：“前輩，如果晚輩沒猜錯，您就是家師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江湖人稱……”

　　老太太歎口氣：“沒錯，七彩霓凰潘美鳳，就是我。
”

　　趙日天當時就急了：“唉老太太你……”

　　龍傲天攔住了他：“适應，适應了就好了。
”

　　陸程文點點頭：“果然。
”

　　老太太啪地給了龍傲天一個大嘴巴，對着陸程文怒道：“有話說，有屁放！
别磨磨蹭蹭的，否則我抽死你！
”

　　龍傲天捂着臉，心說你罵的是他，可是你抽得可是我啊！

　　陸程文神色黯然地道：“師父小的時候啊……唉！
”

　　老太太一臉難過：“唉！
”

　　陸程文又道：“後來啊，他老人家的人生就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老太太點點頭：“是的，這些我都知道。
”

　　陸程文：“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想不到，後來就……唉！
”

　　老太太雙手抓住了衣角，咬着嘴唇：“這也怪不得别人，就怪他自己！
”

　　“但是他老人家堅信！
活人不能讓尿憋死，于是他就……你知道的。
”

　　老太太笑了一下：“他當年，真的是頂天立地的一條好漢！
”

　　“所以，幾十年後，江湖就有了六指猿魔渾天罡這号人物。
但是……那句話怎麼說？
”

　　老太太平靜地道：“盛極必衰。
”

　　“對！
”陸程文道：“直到那場大戰之後，師父他老人家心灰意冷，對世間再無半點留戀。
”

　　老太太低下頭，眼淚流了出來。

　　“師父他老人家常說，人這一輩子……”

　　“是是是。
”

　　“但是有些事他偏偏就……”

　　“可說呢！
”

　　“他老人家是不在乎，但是即便如此，内心卻總是……”

　　“别說了，我懂了！
”

　　老太太陷入了悲傷之中。

　　趙日天搖晃着大腦袋：“我懵啦！
哈哈！
這……玩兒啥呢？
這叫對話？
這全是話佐料啊！
”

　　趙日天道：“前輩，不要相信他，他在忽悠你！
你這個小癟三，以為靠這種……”

　　“你閉嘴！
”

　　老太太一掌再度将趙日天擊飛。

　　趙日天躺在地上，感覺肩膀好像骨裂了。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屈辱，怒吼一聲：“媽的！
老子不服！
”

　　老太太一瞪眼睛：“你說什麼！
？
”

　　趙日天瞬間冷靜：“晚輩是說，晚輩對剛剛這一掌，頗有疑惑，請前輩賜教一番。
免得以後晚輩再有失禮之處，惹前輩不開心……”

　　老太太道：“是不是他說過的話，我一聽就能聽出來。
”

　　趙日天快哭了：“這些話，誰都能說啊！
傲天兄，您說句話啊，不然咱倆都得被前輩打死，陸程文自己撿現成的。
”

　　龍傲天郁悶到不行：“我說什麼啊？
師父說這番話的時候，我也在場！
我那天跟你一樣，也是懵的，除了沒挨揍以外……就……你習慣哈，習慣就好了。
”

　　老太太看着三個人：“你們三個，要這石頭可以，但是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

　　“我這個人，最講究公平正義！
所以，這三塊石頭，你們要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明白了嗎？
”

　　三個人一愣。

　　老太太道：“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

　　龍傲天擡起頭：“天可是要亮了。
”

　　“我困了。
”

　　老太太一指陸程文：“你，還有那兩個女孩子，跟我來！
”

　　又道：“你們兩個，敢逃走，我打死你們！
”

　　……

　　一個茅草房裡。

　　陸程文看了看四周。

　　心裡暗暗驚奇。

　　渾天罡住的地方是亂七八糟，而老太太住的地方，幹幹淨淨。

　　雖然簡陋，但是哪怕是這麼簡陋的茅草屋，也看得出她每天都有用心打掃。

　　簡單地說，這老太太可是個注重生活品質的老太太，不俗氣。

　　“窮山僻壤，簡陋窮酸，你們将就一些吧。
”

　　三個人趕緊客氣。

　　老太太道：“會做飯嗎？
”

　　洛詩音趕緊道：“晚輩會做飯。
”

　　“嗯。
你去生火做飯。
”又一指戚美芍：“你去鋪床疊被。
”

　　對陸程文道：“你跟我來。
”

　　老太太帶着陸程文出去了。

　　戚美芍看着安分守己，老老實實真的去生火做飯的洛詩音，忍不住問：“詩音姐……”

　　“嗯。
”

　　洛詩音也不回頭，即便不回頭，也知道她大概率要問什麼。

　　“你真的……和陸程文……那樣了嗎？
”

　　洛詩音放下了幹草，回過頭，看着戚美芍的眼睛，點點頭。

　　戚美芍聽到了确切答案，十分激動，但是她努力地克制自己：“為什麼？
我們都發過誓，要效忠少主的！
雪凝走了，現在連你也……為什麼背叛少主？
”

　　“我如果背叛了少主，現在應該在陸程文身邊。
”

　　“那你為什麼？
”

　　“我不知道。
”洛詩音一邊往爐膛裡塞柴禾，一邊平靜地道：“我和你們都一樣，從小就跟着少主南征北戰。
”

　　“論忠心，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比你們任何人遜色，甚至一直認為自己是最忠心耿耿的那一個，但是……”

　　“自從到了雪城，遇到了陸程文，一切都變了。
”

　　“到底怎麼回事？
”戚美芍激動地問。

　　“一句兩句已經說不清了。
美芍，你可以恨我，但是，陸程文一次次地救我，甚至在我傷害他的時候……”

　　洛詩音道：“你讓我怎麼做？
我和你們不一樣，都不一樣。
”

　　“我把一個救命恩人打落懸崖，他身負重傷的時候，我想用五彩幻花瞳直接把他變成我的木偶人，供少主驅使！
我已經狠下了心，已經惡毒到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的地步了！
”

　　“我夠忠心了吧！
？
”

　　戚美芍看着一臉淚水的洛詩音，心情複雜，相對無言。

　　“可是在緊要關頭，我的術反噬自身，重傷難愈。
又是陸程文，他又一次救了我，他救我的理由，可笑到讓我都覺得離譜。
僅僅是因為在他心裡，我是個好人，還是個可憐的人！
”

　　“所有人，都認為我可以操控男人，是個魔女，是個靠色相行走江湖的惡心女人。
要麼就把我當那種女人，對着我想入非非，想要我寬衣解帶，想要我放浪承歡……”

　　“隻有陸程文，他拿我當人看。
我被自己的瞳術反噬，他還要救我，錯把我的欲女丹給我喂了下去。
”

　　“美芍，那天如果不是陸程文在，我已經死了。
”

　　戚美芍哇地哭了起來，過去抱着洛詩音：“詩音姐……你的命太苦了……”

　　洛詩音輕輕拍着戚美芍的後背：“我已經沒有路了，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向何方。
現在的我，就像是個孤魂野鬼，呵，我倒是希望少主知道，然後一掌拍死我。
那樣，也許對我來說，是個解脫。
”

　　“不！
不！
不會的，少主他不會的！
”

　　戚美芍咬咬牙：“這件事誰知道？
”

　　“小花和雪凝都知道。
”

　　戚美芍道：“她們不會說，我也不會！
”

　　“小花的壓力很大，她說了，就是出賣姐妹，逼着少主打死我。
不說，就是背叛少主，沒有說出實情。
現在對你來說，也是一樣的。
你可以說，我不會恨你，我不恨任何人，我隻恨我自己！
”

　　洛詩音咬着牙：“我恨我自己天生媚骨！
我恨我自己三番兩次誤食欲女丹！
我恨我的命運！
我恨我的五彩幻花瞳！
我好恨啊！
”

　　戚美芍看着洛詩音：“你……恨陸程文嗎？
”

　　洛詩音一愣：“我……當然恨，最恨的就是他了。
”

　　戚美芍知道，洛詩音在撒謊。

　　但是，她不忍揭穿，而且……也許這種事，連洛詩音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天快亮了。

　　一群人簡單吃了一些東西，就安靜地睡下了。

　　陸程文則被問東問西，直到徹底天光大亮。

　　第二天。

　　趙日天的身體恢複能力出奇地快，睡了個好覺，似乎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龍傲天的恢複能力也不遜色，睡了一覺以後，也覺得神清氣爽。

　　陸程文幾乎沒怎麼睡覺，第二天困得眼皮打架。

　　但是，此時的三個男人都知道，今天對自己的命運将會十分重要。

　　老太太要公平地分配隕石冰晶！

　　不再是一人一塊，而是有機會……一人全得！

　　拿到三塊的人，必然會功力大漲，蛻變成龍！

　　一塊都拿不到的，有可能會惹怒老太太。

　　而脾氣這麼怪異、能力如此超級的老太太……哪怕是龍傲天和趙日天，也很緊張。

　　老太太走到山洞門口，握着一根大樹枝：“準備，開始比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