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03章 和離
京城右相府
“孟啟潮,你若簽了這和離書,那一切好說。
若是不簽,那我隻能進宮一趟了。
”曲氏态度強硬,看着氣得臉色發黑的右相。
“槿娘,怎麼好好的又說起這事了?
咱們以後好好過,不行嗎?
”右相軟了口氣,勸道。
曲氏冷笑:“好好過?
這近二十年來,我也想好好過,可是你讓我好過了嗎?
高官厚祿蒙了你的眼,莺莺燕燕籠了你的心。
你早就不記得你求娶時立下的重誓,背棄便丢官棄爵、不得善終。
再看看你今時今日的做派,遲早會應誓。
早點簽了和離書,免得連累我們母女。
”
右相也不是傻的,他哪裡肯簽。
有曲氏在,他就相當于有面免死金牌。
趙氏匆匆趕來,看見桌上的和離書就面色一喜。
休了曲氏,她就有出頭之日了。
卻不待她說話,就被右相的一句話給吓白了臉色。
“槿娘,以前是我不對,你再給我次機會。
這府裡的管家之權交給你。
”
趙氏擡頭:“老爺?
”
右相卻沒理她,隻是看着曲氏。
趙氏咬牙。
卻見曲氏嗤笑一聲,道:“誰稀罕?
廢話少說,今日你到底簽不簽?
”
右相被她逼得耐心費盡,不悅道:“柔兒是本相的女兒,她不得離開相府,你确定能舍得下她?
”
他知道她舍不下,所以才想拿孟芷柔來困住她。
扶着曲氏的孟芷柔此時猛地擡頭,冷靜道:“我要跟娘一起離開。
”
右相怒道:“你想忤逆不孝?
當今聖上以仁孝治天下,忤逆是大罪,最高可判處死刑,最差也是流刑。
”
孟芷柔臉色白了白,眼中的堅定卻是絲毫不動搖。
曲氏冷聲道:“孟啟潮,你是不是忘了?
當初你可是入贅的!
”
右相臉色猛地下沉。
當初曲公還是太傅,在京中權大勢大。
而他隻是一個普通學子,當初成親确實是入贅。
後來曲公告老還鄉後,他也獨當一面。
曲氏第一胎生的是個兒子,随母姓曲,卻不到三歲便夭折了。
那時他暗暗怪責曲氏,後來才有了妾室入門,後來的孩子也都随了他的姓。
時間久遠,他都漸漸忘了,自己當初是入贅。
看着他沉下臉,曲氏繼續嘲諷道:“怎麼,靠着嶽家爬上高位,連自己當初做的事都忘了?
你忘本忘得真是徹底。
”
“你是入贅,和離後,柔兒本就該回曲家。
”
“你今日就是說破天,本相也不會簽這和離書!
你死了這份兒心!
乖乖回你的院子,否則......”
“否則,你要如何?
!
”
右相看向門口,眼睛大睜。
曲氏和孟芷柔眼睛一亮。
“爹!
哥哥!
”
“外祖父!
舅舅!
”
來人正是當今聖上的太傅和他的兒子曲文,二人身後還跟着皇後身邊的女官以及太子親信紀懷硯。
“嶽......嶽父大人,舅兄,你們怎麼來了?
”右相頓時矮了三分。
曲公冷眼看着他,哼了一聲道:“老夫不來,怎知你把我女兒和我外孫女欺負成這般模樣?
!
”
大雪天,右相額頭竟出了層細汗。
“嶽父真會說笑,小婿豈敢。
”
曲文冷着臉道:“你不敢?
我們昨日到的京城,也差人暗地裡打聽了,你真是有膽啊!
寵妾滅妻、嫡庶颠倒!
”
右相白了臉,他做的事,無從辯解。
曲公看向躲在右相身後的趙氏。
“這就是你那妾室?
聽說,你為了她的女兒,花二十萬兩黃金去求醫?
孟啟潮,老夫竟然不知你家底如此厚啊!
”
趙氏被點名,臉色慘白。
她隻敢在後宅叫嚣,哪敢在這些人物跟前撒野,頓時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低頭不語。
右相眼睛一亮,看着地上跪着的趙氏道:“嶽父,是小婿一時鬼迷心竅,被這女人所惑,小婿這就休了她,隻求嶽父再給小婿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對槿娘。
”
趙氏震驚的擡起頭,不敢置信道:“老爺?
!
!
”
曲氏冷眼看着這狗咬狗的鬧劇。
曲公更是瞧不起他這幅沒擔當的樣子。
“廢話不必多說,你休不休妾與我們沒甚幹系,快快簽了和離書。
”
見曲公幾人是鐵了心要他和離,頓時跪在地上。
求着最易心軟的曲氏:“槿娘,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近二十載,怎能說斷就斷啊!
”
“槿娘,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你和柔兒。
”
他不知道,原來最心軟的曲氏,現在可是最硬氣的那人。
“孟啟潮,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以前的意氣風發早就被官場腐化得一點不剩了。
修身齊家治國,你一樣也沒做到,我對你不是失望,是絕望。
”
右相還想再求,紀懷硯上前道:“相爺,太子命下官來協助曲公接女兒回家。
”
一句話就讓右相住了嘴。
太子的意思,自然是帝後的意思。
皇上都讓和離了,他哪敢不從?
雖說皇家也不得插手臣子家事,但他有錯在先,被嶽家抓住了把柄。
皇帝沒有直接出面,隻是派人跟來,說明還是給他留了臉面的。
右相起身,慢慢拿起筆,在合離書上寫下自己名字。
曲文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朝父親點了點頭。
曲公冷聲道:“你幫你妹妹去戶部把流程走了。
”
曲文道:“是,父親。
”
等曲文出去,曲公一手拉着女兒,一手拉着外孫女。
“走,回家!
”
曲氏扶着父親,道:“爹,還有我的嫁妝。
”
孟芷柔道:“娘,你病剛好,您與外祖父先去馬車上,這裡女兒看着呢。
”
紀懷硯拱手道:“曲公放心,這裡有我呢。
”
曲公點了點頭,帶着女兒先出門了。
紀懷硯上前看着孟芷柔道:“孟小姐,請您清點好東西,我派人搬上馬車。
”
孟芷柔點頭道:“都在母親院子裡,請随我來。
”
趙氏本還沉浸在右相與曲氏和離的喜悅中,但聽孟芷柔要清點财物,連忙爬起身跟在他們身後。
到了主院,孟芷柔拿着嫁妝單子一一核對,紀懷硯吩咐着下人擡着一箱箱東西出去。
“柔兒啊,你也在這相府生活了十多年,你怎忍心把府裡搬空啊?
”趙氏讨好道。
“這是我母親的嫁妝,自然是要搬走的。
”
趙氏繼續道:“話雖如此,但你們在相府這麼多年,吃穿用度,哪一樣不花銀子?
”
孟芷柔冷笑道:“姨娘這話未免好笑,這天祁哪家主母和嫡小姐吃穿用度還要自己交錢給府上?
”
“你!
”
紀懷硯看了一眼這嬌嬌弱弱的孟家大小姐。
她也不是如傳言般懦弱無能。
孟芷柔繼續清點,每清點一箱,紀懷硯手一揮,就有下人上前擡出去。
兩人配合默契,房裡的木箱迅速減少。
看着如流水往外擡走的箱子,趙氏隻覺得心在滴血。
總算搬完了,二人潇灑出府。
看着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孟芷柔内心複雜。
在孟芷芸沒出生的時候,他們一家人也還是有快樂時光的。
歎了口氣,孟芷柔回頭。
“小心!
”
雪天路滑,在下台階時,孟芷柔身子一斜,眼看就要跌倒。
一雙大手扶住了她。
孟芷柔往後一看,一張溫潤如玉的俊臉近在眼前。
小臉一紅,連忙站好。
“多謝紀公子。
”
紀懷硯收回染有餘溫的手,笑道:“小姐快上馬車吧。
”
一行人晃晃蕩蕩到了曲家别院。
紀懷硯讓人把東西擡進去安頓好,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