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那時候，掉進了水裡，賴上了霍家那小子，爺爺我一點都不意外，畢竟你打小就喜歡他。
”蘇懸壺對着蘇眉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這可真雷到了蘇眉：“不是.......我.........”

　　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幸好霍建國記不住人，他應該也不知道，自家三哥就是他的同學。

　　說是想尋找記憶，結果找回來的都是黑曆史。

　　“算了算了，就說到這裡，我不聽了。
”再聽下去，不知道還得翻出多少一言難盡的往事。

　　說完話蘇眉就站起了身，找到了洗臉盆洗腳盆洗漱。

　　洗完了，蘇眉回到房間爬到了床上。

　　與霍建國異地分居已有半年之久，蘇眉逐漸适應了他不在身邊的日子，但每到夜晚萬籁俱寂，她又會對他萬般思戀。

　　帶着那份淡淡的離愁，蘇眉進入了夢鄉。

　　翌日又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與昨日一樣，蘇眉還是早早的起床。

　　她不顧父母和爺爺的反對，毅然的穿上了白小芳幫她改好的舊衣服，跟着一起去上工。

　　今天大隊長給蘇眉安排了切土豆瓣的活，這個活比較輕松，隻要帶上一把菜刀，搬個小闆凳坐到公社的倉庫裡，拿刀把土豆切成幾瓣用來播種就行。

　　以前蘇眉沒見過土豆的播種方式，她頭一次知道，原來土豆種下去之前，是要拿刀切過的。

　　大的切四瓣，小的切兩瓣。

　　婦女和女孩，老太太們坐在一起，一邊唠着閑嗑，一邊麻利幹着手上的活。

　　那些年長的婦女顯然是已經熟能生巧，一邊幹着活，一邊說着話，眼睛不落在土豆上，卻下刀刀刀無誤。

　　蘇眉雖然是玩慣了手術刀的人，幹起這個卻是顯得笨手笨腳，怎麼努力也沒人家快，沒人家幹得多。

　　因為切土豆不需要人帶，所以這一天蘇眉也沒怎麼能跟楊素花搭上話。

　　不過有了昨天的事情，楊素花對蘇眉态度緩和了許多，至少蘇眉坐在她旁邊幹活的時候，她該提醒都出了聲提醒，不再像昨日那麼冷冰冰。

　　雖然楊素花的态度有改變，蘇眉也不敢再貿然跟楊素花提她和蘇升學的婚事，就怕影響她的好感，前功盡棄。

　　這一天的小年夜，公社定在了今天殺豬。

　　在這個時期，農村趕在小年殺豬，是常有的事情。

　　小孩小孩你别哭，過了小年就殺豬；小孩小孩你别饞，過完小年過大年。

　　蘇眉沒見過這種場面，也跟着蘇永倉和蘇升學去了公社，跟着擠擠嚷嚷的人群湊了個熱鬧。

　　伴随着一聲聲尖叫，公社養的幾頭豬快被屠戶送上了西天。

　　一塊塊的肉被分到了村民們的手裡，雖然每個家庭也就僅僅隻能分到四五斤的肉，但這點肉是大多數家庭一整年唯一能見到的葷腥。

　　所以殺豬現場的氛圍還是很喜氣洋洋的，很有豐收的氛圍。

　　在公社等了兩個小時，蘇眉才等到她爹蘇永倉拿回自己家的肉。

　　拿到肉蘇升學帶着兒女歡歡喜喜的往回走，白小芳還在家裡等着做飯，晚上一家人就能吃到香噴噴的肉。

　　土豆一天是種不完的，第二天蘇眉依然重複做前一天的活。

　　有了前一天的經驗，蘇眉今天就熟練了許多。

　　到了下午算工分的時候，她居然掙了六個工分，和村裡那些小姑娘差不多。

　　昨天掙了八個工分的楊素花，今天隻掙到了七個工分。

　　蘇眉聽到了楊素花的工分數量，為了繼續拉攏與楊素花的關系，她趕緊又走上了前，叫記分員把自己的積分分一個給楊素花。

　　這一次楊素花卻是沒要，她說：

　　“前幾天說要還你的還沒還，就不借了，他們隻是有時候心情不好會打我出氣，也不是天天就打我。

　　那天我會答應你，是因為的爹剛好那兩天心情不好，今天沒事，但還是謝謝你。
”

　　說完話，楊素花對着蘇眉點了點頭，就出了門。

　　蘇眉也沒有硬給，她現在跟楊素花依然處于不冷不熱的狀态，想要跟她談話，契機還不夠合适。

　　看着自己因為切土豆而變黑的手，蘇眉微微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改變五哥的婚姻。

　　出了門，蘇眉正無精打采的準備往家裡走，餘光卻無意中看到遠處的爛牆旁，有個婦人揪着楊素花的耳朵走了過去。

　　這是？
家暴現場？

　　得趕緊過去，給楊素花打抱不平，把她那魔鬼一般的家裡人手裡解救出來。

　　到時候拉着楊素花一路狂奔，跑到沒人的地方才停下來，順便打探一下她的心事，試着給她提供新的解脫辦法。

　　蘇眉覺得這或許算個機會，于是她趕緊拔腿，朝着楊素花被揪走的方向跟了過去。

　　她以為楊素花會被揪回家教訓，結果才走到那一堵垮掉了一半的牆壁就聽到了婦人的叫罵聲。

　　差點撞破兩人的蘇眉趕緊退了一步，将自己隐在了牆堆的另一面，她總得聽聽楊素花的娘是怎麼罵的，才能出去幫助她。

　　那婦人依舊揪着楊素花的耳朵，她的聲音異常尖銳：

　　“賤蹄子，你挺有心計，說什麼摔斷腿，我還真以為是走路滑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那天你是故意摔的。
”

　　“娘，我沒有。
”楊素花的聲音又清又冷，她耳朵被揪得通紅，但是沒有因此發出一點點痛楚的聲音。

　　隻是她的話音才落下，她娘杜二娘就賞給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那個耳光的聲音清脆又明顯，蘇眉忍不住冒出頭去偷看，卻發現楊素花隻是平靜的低着頭沒有一點點多餘的反應。

　　接着杜二娘冷笑了起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日你在五家坡，從田坎上摔下去，有人看見了，你故意站在最高的田坎處，往下跳了五六次。

　　你就是故意摔斷了自己的腿，因為你知道蘇升學那天會去燕塘坡給下暴雨灌滿水的農田放水，你在算計他，故意讓他背着你，穿過村子。

　　蠢丫頭倒是好算計，我真是小瞧了你，那麼高居然也沒摔死你，你敗壞了自己的名聲，梁老焉就不要你了，你既擺脫了梁老焉，又把自己找了個人家嫁出去，真是了不起。

　　隻是蠢丫頭，你算計得這麼好，有沒有算算梁老焉給的三百塊彩禮怎麼辦？
蘇升學那個窮光蛋，可給不起那麼多的彩禮。
”

　　“他會給彩禮的。
”楊素花回應道。

　　“屁。
”杜二娘白了楊素花一眼，“我告訴你，沒有三百塊彩禮，你就不要想嫁給蘇升學，老娘還讓你嫁給梁老焉，他要是不相信你是個雛，那我先送你過去給他驗驗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