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五年前的舊事15(終)
于是夏家人便漸漸發現,她頭發大把大把的掉,甚至産生自殘行為。
那是程雅林女士看到的。
自從寶貝女兒出了這種事,她也不再去參加聚會,每天都圍着女兒轉。
有天早上特意為她準備了早飯,去樓上喊她的時候,聞見了奇怪的味道。
像是火炙烤着肌膚散發出來的。
她沖到房間裡的時候,就看到她右腿上燒紅了一大片,皮肉往外翻,而她面無表情。
程雅林女士隻覺得如遭雷擊,抱着她哭了許久。
而她翻來覆去說的,始終是那幾句話。
“媽咪,是我害了他。
”
“他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我……媽咪……我想讓他好起來……”
“媽咪……你幫幫他好不好…他的眼睛……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程雅林女士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什麼都能答應。
她安撫了她很久,最後表示一定會讓陸薄歸的眼睛好起來。
程雅林把夏知心的話,轉達給了夏家人。
夏臨川思索片刻,“兩年前,美洲國家研究所裡出過眼球成功移植的案例,該研究所近兩年已經有過五例成功案例,我可以聯系他們,把陸薄歸送過去。
”
“成功率高嗎?
”
“百分之八十。
”夏臨川回答,“還要看配型等多方面因素,但可以試一試。
”
陸薄歸牽動着夏知心的心,夏知心又牽動着夏家人的心,于是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下來。
但夏家人在沒有得到明确回複之前,暫時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夏知心。
夏知心依然精神恹恹,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
可她在陸薄歸面前,卻還是和以前一樣。
她會叽叽喳喳的跟他說話,會纏着他要他唱歌哄睡覺,甚至比之前更加粘人了。
她準備了好多小禮物,甚至搬來他的屋子和他一起睡。
陸薄歸看不到,自然不知道她的狀态如何,隻能從她的聲音裡感受她的情緒。
而她很聰明,很擅長掩飾自己。
他一直都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甚至還在心中暗暗的慶幸,那件事沒有給她造成陰影。
直到有天夏臨川來找他,告訴他夏知心得了抑郁症。
他把夏知心自殘的事情一并說給他聽,不出意外,看到陸薄歸的手緊握成拳。
“不僅如此,你也有tsd。
”夏臨川摩挲着手杖,用冷靜殘酷的口吻,對他說,“這段經曆對她而言,影響很大,心理醫生的建議是,她現在年紀還小,心理還不足以承受這些,最好的辦法是催眠。
”
陸薄歸抿了抿唇,“催眠就可以痊愈嗎?
”
“忘記了這段過去,自然不會再受這段回憶的折磨。
”夏臨川提醒他,“同時也會忘記你。
”
陸薄歸了然,他撚着手指,搓了又搓,“所以,這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
“沒錯。
她對你的感情,你應該知道。
她覺得你遭受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對你的感情複雜又深刻,如果對她提議,要進行催眠,讓她忘記你,她一定不會同意。
”
“你打算讓我開口說?
”陸薄歸一針見血的問。
“是這個意思。
”夏臨川将手杖放到地上,“你開口勸她,她一定會聽。
”
“她會忘了我是嗎?
”
“恩。
”夏臨川補充,“不記得你的存在,也不記得和你的過去,更不記得你的付出。
”
陸薄歸低笑了聲,“你在欺負我。
”
“但你會同意,不是嗎?
”夏臨川幽幽的道。
他怎麼會不同意呢?
他連看她吃苦都不舍得,怎麼可能看她因為他活在長久的愧疚和自我折磨之中?
“我會讓她答應的。
”
“你的眼睛我們會給你治好,實驗室已經同意了申請,等她催眠那天,就會送你出國。
”
夏知心并不知道這一場談話,她隻知道陸薄歸的狀态越來越差。
他開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覺,睡着了也是做噩夢,經常從噩夢中驚醒。
他開始逃避和人談話,哪怕她好聲好氣的哄着他,他還是不願意和她多說。
他的精神似乎處于一種極度的緊繃之中,就像是驚弓之鳥。
他開始讨厭下雨,一到雨天便焦慮不已。
夏知心請了醫生來給他看,醫生告訴她,“是tsd。
在重大創傷性事件發生後,患者會走不出那段經曆,從而發生用那種經曆反複折磨自己的症狀,使患者長期處于驚恐和痛苦之中,嚴重的患者還會出現心理變态,人格扭曲。
”
“那要怎麼辦?
”
“催眠。
”
“他會忘記我嗎?
”
“會。
”
夏知心去跟陸薄歸提催眠一事的時候,穿的很漂亮。
她一進到房間,就抱住了他的腰,小臉在他臉上蹭了蹭,又捧着他親。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柔軟,仿佛還帶着香甜的氣息。
陸薄歸顫抖着吮她,因為他知道,她今天來這裡,要提的是什麼事。
她還是盡可能的表現出粘人,如果不是他知道她的情況,會以為她還是以前的她。
可她不是。
她生病了。
生病了要去看病。
他的大小姐,應該健康無恙的呀,怎麼能為了他而變得笑容不再,郁郁寡歡呢?
這樣的她,他心疼。
陸薄歸不動聲色,配合的聽她說話,他知道這是分别前的最後一次談話了,便格外珍惜。
她兜兜轉轉提了好多事,提到了他們之前的過往。
點點滴滴。
原來她記得是那麼清晰。
原來不止他一個人記得。
說到最後,她握住他的手,溫聲的道,“陸薄歸,你生病了,你知道嗎?
”
他點點頭,“我知道,他們說我得了tsd。
”
“他們說催眠就能讓你痊愈。
”夏知心撓了撓他的手心,“所以,去治病好不好?
”
“催眠會忘記你。
”他說出準備了很久的台詞,“我不想。
”
“你要乖一點。
”
她後來說了很多勸說他的話,聲音比之前更加溫柔甜膩,也讓他更加舍不得她。
這樣的依戀,是最後一次了吧?
“你說話呀,你還記得我當初救了你,你說你答應我做任何事嗎?
”夏知心說道。
陸薄歸大手包住她的,“記得,可你已經要求過了。
”
“那個不算,我要你去治病,去接受催眠,好嗎?
”
他沉默良久,最後說道,“我可以去,條件是,你和我一起,忘記過去。
”
夏知心在考慮三天後,答應下來。
被催眠之前,她趴在他心口,聽了好久。
離開時告訴他,“我記得你心跳的頻率,下次見面一定能認出來你。
”
“好。
”他答應她,“我到那邊會好好醫治,下次見面,我們都要好好的。
”
夏臨川在隔天後出現在他的房間裡,告訴他,“催眠很成功。
你要去看看嗎?
”
他看不到,隻能用聽。
他聽見她久違的笑聲,和女傭的打趣聲,是那麼的令人愉悅。
“走吧。
”陸薄歸唇角勾了勾,對他說,“該出發去實驗室了。
”
過往種種,猶如一場似真似幻的夢。
當陸薄歸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夏臨川時,一時分不清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陸總,結束了。
”查利教授在旁邊提醒,“您應該都想起來了吧?
”
陸薄歸從椅子上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這場夢令他渾身疲憊,但他卻還是第一時間問出了疑惑,“我明明沒有答應被催眠,為什麼我會忘記那段過去。
”
“你喝了我遞過去的那杯水。
”時隔五年,夏臨川坦誠道,“你記得過去,對你的病情沒有好處,我擅作主張催眠了你,心寶希望你好好的,我便要還給她一個好好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