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看誰能笑到最後
夏知心聽着他控訴的話,視線落到他微紅的眼尾上,表情有幾分困惑迷茫。
他在委屈什麼呢?
他有什麼可委屈的?
她曾經把他當做最重要的人,然而那時他是怎麼做的?
他無視她,冷待她,嘲諷她。
所以現在作出這副受傷的模樣,又是在給誰看?
夏知心捏了捏手指,蓦地笑了。
她點了點頭,臉上浮現着幾分平和,可說出來的話,卻叫他越來越恐慌。
她說,“現在你對我而言,并不重要,而且會變的越來越不重要。
”
她說,“其實我對你也不見得多重要,你隻是不甘心,你的挽回也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自認受到了挑釁,就像雄性生物會圈出領地,而這塊領地不容人侵犯一樣。
”
她說,“你知道為什麼離婚後,我還能和你好好說話,而不是反目成仇嗎?
”
他茫然擡頭。
雖然不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什麼,可他斷定,那些話隻會比現在更難聽。
他張了張口,沙啞着聲音道,“我不想知道,你别說了。
”
她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話,而是自顧自的還在繼續。
陸薄歸想要充耳不聞,可她的聲音,像是施了魔法一樣,拼命往腦海裡鑽。
她說,“因為我是真的愛過你,所以盡管你當時的做法不夠體面,可是我想,我這三年來癡心的真誠付出,不該有一個更加狼狽的收場,我愛錯了人,我認,可我不能再殘忍的讓這段感情,變得更難堪。
那樣的話,我這三年豈不是成了個笑話?
”
她說,“所以,我沒怪你,這三年來我學的最多的就是自我開解。
我告訴自己,你不喜歡我,不是你的錯,其實你并沒有做錯什麼,你隻是不喜歡我而已。
”
她說,“可不喜歡我是錯嗎?
不是。
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你不回應我。
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你不關心我,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你不願觸碰我,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你不在乎我,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你不會寵愛我。
”
她還說,“除了感情,甚至可以說你在生活上對我算得上大方。
錯在我,我不該對一個不喜歡我的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你也有錯,我不怪你不愛我,但我怪你利用我。
你不該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消耗一個女人的三年,來得到公司。
”
陸薄歸敏銳的察覺到,這可能是一個機會,是一個挽回夏知心的機會。
她在意這件事,那是不是隻要解釋清楚了,她就可以回到自己身邊?
就能像之前那樣繼續愛他?
于是他凝肅的搖頭否認道,“沒有,那件事我可以解釋。
”
“沒必要了。
”夏知心看着他,“我不在乎了。
”
陸薄歸冷不丁嗤笑了聲。
他有點惱怒她不鹹不淡的态度,“什麼沒必要?
為什麼沒必要!
我不能發聲是嗎?
我不配說話是嗎?
我不該解釋是嗎?
我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是做了什麼罪該萬死罪大惡極的事情嗎?
”
“就因為你覺得我不愛你,所以我連闡述一下當時的事實真相都不被允許了嗎?
就因為你覺得我不愛你,所以我就活該被你誤會,活該被釘在你心裡的十字架上是嗎?
”
“夏知心,即使是犯了重罪的犯人,也會有解釋的機會,沒有你這樣給人判死刑的。
”
面前的男人抿着唇看着她,眼底的陰郁濃稠,讓她辨别不出情緒來。
她失笑了下,點點頭,“好,那你解釋。
”
陸薄歸平複了下心情,珍惜着這得之不易的機會。
他深吸口氣解釋道,“早在三年前,還沒和你結婚之前,我已經是陸氏集團持股48%的掌權人。
夏知心,不管有沒有你,我都會是陸氏集團的掌權人,我沒有利用你,如果當時我知道你是夏家千金,興許你對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而那時的你,還沒有被我利用的價值。
”
“所以你當時那麼說,隻是為了讓我死心,逼我離婚?
”夏知心反應很快,緩緩問道。
她澄澈的眼神,讓陸薄歸不安。
他突然發現自己走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承認不是利用她,就會暴露不擇手段逼她離婚的事。
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步,面容染上了幾分愁思。
他沒有回答,夏知心卻從他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
她笑了,“既然當初威逼利誘讓我離婚,你已經達到了目的,你已經擺脫了我,你再也不用面對一個并不喜歡的我,你該感到高興,該感到輕松,該感到自在得意啊,所以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呢?
”
“複……複婚吧。
”他無視她話裡的冷嘲熱諷,顫巍巍的開口。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提複婚了。
他已經預感到了失敗,還是強迫自己開了口。
果不其然。
夏知心說,“你和我之間真正的問題,是你不喜歡我,而我也不愛你了。
”
陸薄歸不懂,或者說裝不懂,她就把話說透了。
她說了這麼多話,把自己完整的想法如實的告訴他,現在已經有點累了。
她想這種耗費心神的解釋,近乎于自殘的剖析自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
不僅是身體上的累,更是心理上情感上的一種疲累。
她說,“回去吧。
”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
”
陸薄歸用盡了一切的辦法。
哭沒用鬧沒用,解釋沒用。
他隻能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乞求她能看在他承認愛她的份兒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是夏知心擡眼看着他,搖頭,“無論你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會再喜歡你了。
”
“為什麼?
”他徹底茫然了,不知所措急急的道,“為什麼?
!
”
“因為你給過我的傷害與痛苦,我永遠記得。
傷口會愈合,但傷疤永遠存在。
”
她轉身往回走,面龐堅決而平靜。
陸薄歸沒敢說話。
他看着她的背影,感覺像是誰拿了烙鐵在他心上狠狠灼下一個傷口。
這種滾燙又辛辣的痛感,侵蝕着他的骨血,疼的他掉下淚來。
其實早在她第一次拒絕自己複婚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開始不受控制。
可他不願意相信。
他那時候就敏銳的覺察到,夏知心是要走的,并且不會再回來了。
可他能怎麼辦?
他讓她回來,她不答應,他隻能自我欺騙,試圖麻痹自己。
他知道他很可笑,其實他也覺得可笑。
然而夏知心用愛供養了他三年。
在這段感情裡,她把他捧的很高,所以他低不下頭。
但在第二次提複婚被拒絕後,他感到恐懼,他知道不低頭恐怕不行了。
他開始想盡辦法隻為了和她多待一點,甚至不惜出賣色相,隻求她能多看他幾眼。
最好再對他有所留戀。
可惜也不奏效。
他用盡了他所能想到的,挽回女人的辦法,到頭來将她越推越遠。
甚至是推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他生氣,他憤怒,他同她鬧,像個沒吃到糖的孩子,氣急敗壞後轉而發瘋。
直到現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夏知心這個女人,太狠了。
他甯可她破口大罵他幾句,那樣至少證明,她的情緒為他波動,她是愛他的。
也不想她用這麼克制冷靜理智的話,一點一點的和他撇清關系。
這種軟刀子太疼了,捅的他毫無招架之力。
可他活該。
所以他得受着。
就像蕭北謙說的那樣。
計劃是他制定的,逼她離婚也是他要做的,他自作自受,但想要他成全她和别的男人。
做夢。
陸薄歸朝着夏知心的房間看了眼,低笑着,用拇指擦去眼角的淚。
他轉身下樓。
……
樓下。
夏煜城和晏修還在喝茶。
唐南帶領的保镖,來來回回将置辦的東西成箱成箱的搬進大廳。
夏煜城見他下來,視線在他臉上掃了圈,輕笑着道,“陸總,我們夏家不缺這些東西。
”
“不是給你買的。
給我兒子買的。
”陸薄歸說,“離婚了我也可以盡一份心。
”
“陸總還真是慈父啊。
”夏煜城看着大廳内小山一樣的各種嬰兒用品,陰陽怪氣的開口。
晏修溫潤的笑笑,“這些事我以後會做,陸總不必破費。
”
陸薄歸笑了笑,再聽這話,情緒反而平和。
他看着晏修,“等你先混到名分再說吧。
沒混到名份之前,說這些很可笑。
聽說晏先生之前是心心的第二順位未婚夫,說來慚愧,如果沒看到我,心心可能就選你了,可惜有我在,你永遠是排在第二位的,永遠是她的第二選擇。
”
晏修臉上的笑意更盛,似乎一點都沒被惹惱的樣子。
陸薄歸也跟着笑。
二人之間的氛圍,像是彼此熟絡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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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客客氣氣的繼續道,“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也是這樣。
你比不過我。
”
“在别的方面不敢說,但在傷害心心這方面,确實比不過陸總。
”晏修四兩撥千斤,“陸總傷害心心,确實很有一套。
”
陸薄歸眼神寒涼的看着他。
晏修繼續不疾不徐的反擊,“我在心心這裡,是一張白紙,而陸總在心心這裡,卻是有前科的。
所以你追到戀綜又怎麼樣,她那樣高傲的人,不會為你回頭,也不會再對你低頭。
”
“那就不回頭。
”陸薄歸抿了抿唇,“她不回頭,我就努力追上她。
她不低頭,那就換我低頭。
你最大的籌碼,是你沒傷害過她,可我最大的籌碼,是我和她早已血肉相連,我和她有着永遠無法割舍不斷的關系。
”
“哦……”晏修懶洋洋的嗤笑了聲,“那就看誰能笑到最後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