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開門聲，傅行琛看過來，見是她，身形微動走過來。

　　“有事嗎？”

　　姜黎黎關上病房門，打量他的着裝，“你這是幹什麼？”

　　傅行琛解釋，“值夜班。”

　　“你玩兒夠了嗎？”姜黎黎柳葉眉攏成一團，“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一個公司總裁，搖身一變成了醫護人員？

　　這簡直是在胡鬧。

　　她的反應，在傅行琛的預料之内，傅行琛垂眸看着她。

　　“等你母親的病情穩定下來，給我五分鐘的時間，我們談一談。”

　　姜黎黎别開頭，目光落在不知名處，盡是諷刺。

　　“沒必要。”

　　傅行琛向她走了一步，語氣确切又笃定，“有必要，我們……”

　　一想到處身醫院，她還在為了張青禾的病情而焦心，傅行琛及時停止告訴她那件事。

　　她的心情會更糟糕的，不聽他解釋，他們的關系也會變得更加糟糕。

　　“五分鐘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隻是給我一個不留遺憾的機會，又或許……也是讓你不留遺憾。”

　　姜黎黎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傅行琛會用‘遺憾’這個詞，來描述與她之間的關系。

　　她唇瓣張合，卻說不出一個字。

　　半晌，她終歸是轉身回到病房，不透氣了，越透心裡越堵。

　　第二天一早，看到傅行琛跟着京輝來查房時，她的心裡更堵了。

　　尤其當着蘇封塵的面，她總有一種背叛了的感覺。

　　而那種背叛，卻說不上究竟是背叛了傅行琛，還是蘇封塵。

　　“再有兩天，化驗結果就出來了。”查完房，京輝把她喊出病房，一邊記錄張青禾的各項身體指标，一邊與她溝通，“你母親知道這事兒嗎？”

　　姜黎黎搖頭，“她以為做完手術就沒事了。”

　　若張青禾知道，自己還有一道坎沒過，哪裡還有心思想姜成印？

　　搞不好又鬧着要死要活，怕連累她和姜恒。

　　京輝把病曆合上，“那結果出來，我……讓我助理來告訴你。”

　　姜黎黎眼皮輕掀，看着背抵着牆的傅行琛。

　　肅謹的白大褂也遮不住他身上那股子放蕩不羁。

　　誰能想到，傅行琛有朝一日會做助理。

　　還是醫生助理。

　　“不用了，您到時候發消息給我吧，我……這兩天忙工作，不常在醫院。”

　　她沒撒謊，汪程給她接了記者采訪，需要她出席。

　　“那行，你先去工作，有問題，我讓我助理給你打電話。”京輝借題發揮。

　　傅行琛掏出手機問她，“手機号沒變吧。”

　　姜黎黎：“……沒變。”

　　說完，她轉身回病房，告訴張青禾等會兒姜恒過來照顧她。

　　張青禾偷偷跟她說，“你從今天起，不要來醫院了。”

　　别說姜黎黎看到傅行琛會心裡不舒服，連她都會。

　　離婚之前，姜黎黎每天獨來獨往，傅行琛幾乎沒踏入過姜家的門。

　　現在可好，三不五時的出現，張青禾就是反應再慢，也知道傅行琛想幹什麼。

　　“你養着吧，我有時間就過來，沒時間……就真不過來。”姜黎黎話雖這麼說，可她抑制不住，想知道傅行琛堅持與她談談，五分鐘的時間，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

　　張青禾看了門外一眼，“實在不行，給我把主治大夫換了，二恒給我說了，我這病不嚴重，手術完養着就行，也不會再犯，沒必要找這麼好的大夫。”

　　看到她比自己還忌諱傅行琛，姜黎黎哭笑不得，“您先安心養病，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沒一會兒，姜恒來了，姜黎黎與蘇封塵離開。

　　她依舊回的蘇封塵那兒，洗澡換衣服，準備跟汪程見面。

　　“封塵哥，你工作不忙嗎？”姜黎黎洗過澡，擦着頭發出來，“下午我自己去跟汪程見面就行。”

　　蘇封塵回頭看了她三秒，放下平闆走到她面前，接過毛巾替她擦頭發。

　　“我不忙，去久城之前，江城的工作都安頓好了。”

　　第一次有人幫忙擦頭發。

　　男人手指穿插在她發縫間，濕哒哒的頭發打濕了他的手指。

　　姜黎黎目光落在他們的影子上，他動作不怎麼娴熟，甚至有點兒笨拙。

　　她身體闆着，有些僵硬的難受，“蘇氏呢？”

　　蘇封塵聲音潤朗幹脆，“有我爸。”

　　話已至此，姜黎黎沒再說什麼，微微低頭更方便蘇封塵的動作。

　　她頭發長而密，吹了好一會兒，不知蘇封塵累不累，但她身體都僵了。

　　“好了。”蘇封塵關了吹風機，拿掉她肩膀上一根掉落的頭發，“去換套衣服，走吧。”

　　姜黎黎回卧室換衣服，還化了淡妝，畢竟要出鏡。

　　準備完畢，兩人出門，門一開，便看到付倩芸站在門外。

　　付倩芸穿着深藍色細條格的大衣，手裡拎着棕紅色六位數的包包。

　　臉上沒有往常和藹的笑容，一雙眼睛裡盡是審視。

　　“媽。”蘇封塵關門的動作一頓。

　　姜黎黎捏着包帶的手莫名一緊，她颔首，“伯母。”

　　“封塵，我有話跟你說。”付倩芸沒理姜黎黎，看向蘇封塵。

　　蘇封塵關上門，“我們有事要先出去一趟，改天行嗎？”

　　付倩芸，“不行。”

　　姜黎黎迅速說，“那你們聊，我自己去見汪程。”

　　她沖蘇封塵笑笑，也想跟付倩芸說聲‘再見’。

　　可是付倩芸的臉色和周身不喜的氣息太濃，她隻能笑笑走了。

　　“那我們出去說。”蘇封塵同付倩芸說。

　　付倩芸搖頭，“進去說。”

　　蘇封塵遲疑片刻，還是轉身将屋門打開。

　　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這套大平層，是蘇封塵回國後常住的地方。

　　付倩芸來過幾次，對這兒很熟悉了。

　　但這次，多了一些她從未見過的東西。

　　例如，門口的女士拖鞋，還有一把挂着小玩偶的鑰匙扣。

　　茶幾上的女士花茶，浴室裡擺放着的化妝品和女士用品。

　　她進了卧室，一個男人相當私密的地方。

　　此刻，卻放着姜黎黎的睡衣。

　　深灰色玻璃門衣櫃裡，姜黎黎與蘇封塵的衣服各放了一半。

　　一幕幕，刺激着付倩芸的大腦。

　　“媽。”蘇封塵跟在她後面，見她在卧室門口站着很久沒動，忍不住開口。

　　“你别叫我媽！”付倩芸回過頭，猛地将包甩在他腳下，“蘇封塵，你瘋了，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