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蘇婷婉都沒有回來，她終究還是走了上一世的路追着謝觞去了邊塞，滑稽的是這個消息是程皇後親自告訴她的。

　　隻聽程皇後道，“蘇側妃去邊塞是幫觞兒打仗的，觞兒身邊也需要一個女人照顧，而你的身子重，母後便允許了，阮阮不會怪母後吧。”

　　江鳳華微笑道，“還是母後思慮周全，王爺身邊有個貼心人也好，隻是外面天寒地凍的，馬上又要過年了，蘇側妃一個女人這樣上路安不安全啊。”

　　“她會武功，又有蘇家軍保護，無妨，本宮瞧她也沒那麼嬌氣。”

　　“如此就好。”江鳳華溫聲道，皇後娘娘變得還真快啊，當初極力阻止謝觞帶女人出征，說這會不吉利，甚至有損主将威嚴，現在卻巴不得蘇婷婉快點去。

　　她和蘇家姑侄的關系可是勢同水火的，是什麼讓皇後對蘇婷婉轉變這樣大。

　　蘇婷婉和她講了什麼，江鳳華悄悄看了喜嬷嬷一眼，她是皇後最信任的人，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喜嬷嬷也無意間看了江鳳華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臨走時，喜嬷嬷給江鳳華穿鬥篷，“外面路滑，奴婢送王妃出去吧！”

　　程皇後也道，“本宮睡會兒午覺，喜嬷嬷替本宮把阮阮送回去，路滑路上多扶着點。”

　　“是。”喜嬷嬷恭敬道。

　　“有勞喜嬷嬷了。”江鳳華不動聲色，溫聲道。

　　路上白雪皚皚，喜嬷嬷攙扶着江鳳華，隻聽她道，“進宮這些日子，多謝喜嬷嬷照拂，變着花樣給我送好吃的，把我這肚子也越吃越大了，我感覺自己都長圓潤了。”

　　“能照顧王妃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其實也沒出多少力，還是徐嬷嬷的功勞。”喜嬷嬷客氣道，“王妃怎麼樣都漂亮。”

　　兩人閑聊着。

　　江鳳華又道，“我不在宮中的日子，蘇側妃常到母後身邊侍奉吧！”

　　喜嬷嬷在皇後身邊這麼多年，得皇後看重，也不是沒腦子的，她輕聲道，“那些日子皇後見蘇側妃時，她都會屏退所有人宮女，隻和蘇側妃單獨在内殿。”

　　她和汪嬷嬷一直是皇後娘娘的左膀右臂，皇後從來不瞞着她任何事情，猜不透主子的喜好，喜嬷嬷也越發焦急。

　　“連喜嬷嬷都失了寵嗎？”江鳳華微笑道。

　　“唉，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也隻是投主子所好，指不定哪一天奴婢就失寵了。”喜嬷嬷意有所指地說笑。

　　“怎麼會呢，我瞧着母後就十分依賴喜嬷嬷，母後得喜嬷嬷照顧這麼多年，怎麼說主仆的情分是永遠都消磨不掉的。”

　　“其實奴婢和汪嬷嬷都不是一直伺候皇後娘娘的，從始至終跟着娘娘的那批人不是我們，我們也是盡心盡力讓主子舒心。”喜嬷嬷說的是實情，她們剛伺候皇後那會兒，個個都膽戰心驚，皇後的脾氣更是陰晴不定。

　　江鳳華靜靜聽着，也不出聲。

　　喜嬷嬷又道，“奴婢曾經得罪過蘇側妃，她如今得了娘娘喜歡，奴婢隐隐感覺脖子上的腦袋都不穩了。”

　　“喜嬷嬷多慮了，蘇側妃還沒有本事在宮中殺人，母後也不會受她挑撥……”

　　喜嬷嬷突然拉住江鳳華的手，悄聲道，“不瞞王妃，有一次，奴婢偷偷聽到蘇側妃和皇後娘娘在内屋說話，她們好像提到什麼夢，還說王爺馬上就要做太子了，将來他是皇上……”

　　江鳳華一把捂住喜嬷嬷的嘴，往四周瞟了一眼，還好四周空曠，并沒有人影。

　　“前面就到晨曦宮了，本王妃從宮外帶了些糕點，嬷嬷進來帶些回去給母後嘗嘗吧！”江鳳華不動聲色。

　　喜嬷嬷吓得渾身顫抖，連忙住了嘴。

　　到了晨曦宮裡，江鳳華吩咐蓮葉關了門，獨留喜嬷嬷在屋子裡。

　　隻見她神色微冷，沉聲道，“喜嬷嬷，你可知你剛才說的話是殺頭大罪，如今父皇身體康健，太子未立，你就私傳這些話，不僅你的人頭不保，就連母後，王爺還有本王妃都會受你這句話的牽連。”

　　喜嬷嬷吓得冷汗連連，“奴婢曉得，所以奴婢才一直憋在心裡，有些話不說，奴婢也擔心，這才想要告訴王妃，想讓王妃勸勸娘娘。”

　　江鳳華故意道，“你剛才說這些話是蘇側妃和皇後娘娘說的，你真的沒有說謊。”

　　喜嬷嬷一五一十地道，“這些話不是奴婢說的，奴婢怎麼敢說，也不是皇後娘娘說的，這些話真的是蘇側妃說的，皇後娘娘也真是信了她的話，說是等這次王爺打了勝仗回來皇上就會立王爺為太子，往後很快會坐上皇位。”

　　江鳳華心裡仿佛波濤洶湧，難怪程皇後這麼高興，對蘇婷婉更是百依百順，還放她去了邊塞。

　　蘇婷婉怎麼會知道這次回來謝觞會被立太子，甚至兩年後就能坐上皇位，她是不是也知道她會成為謝觞的皇後？

　　江鳳華心中百感交集，蘇婷婉也重生了？

　　不是，剛才喜嬷嬷說隻是做夢，她應該是夢見了一些事情。

　　從最近蘇婷婉的态度來看，她應該還有很多事不知道，她隻是知道謝觞會做皇帝，她會做皇後。

　　喜嬷嬷見她又不說話，“王妃。”

　　她連喊了幾聲，江鳳華才回過神來，“喜嬷嬷，這些話還有坤甯宮的其他人聽到嗎？比如汪嬷嬷，或者其他宮女。”

　　喜嬷嬷連連搖頭，“沒有人知道，奴婢也是因為見蘇側妃神神秘秘的才偷偷聽了一耳朵，當時奴婢也吓到了，這種事怎麼敢亂說，這不是要造反嗎？奴婢擔心皇後娘娘聽了蘇側妃的蠱惑，王爺這次去了邊塞，蘇側妃是不是也要蠱惑王爺造反，有蘇家軍支持，王爺也不是不敢……”

　　喜嬷嬷腦洞大開，江鳳華聽後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喜嬷嬷這樣解釋也解釋得通，謝觞現在兵權在手，又有蘇家幫襯，此時要造反也說得過去。

　　江鳳華可不想被蘇婷婉或者喜嬷嬷的這番言論給害死。

　　隻見她氣勢威嚴，目光如炬，周身都是威冷的氣息，沉聲道，“喜嬷嬷，你可知這些話若傳到陛下耳朵裡會有什麼後果嗎？”

　　喜嬷嬷吓了一跳，連忙跪在地上，“奴婢知罪。”

　　江鳳華上前親自扶她起來，“王爺是去擊退企圖侵犯我大周的賊人的，不是去勾結蘇家人造反的，陛下正值盛年，身體康健，長命百歲，王爺也沒有這些烏七八糟的心思，這件事我隻當沒有聽過，你也當沒有聽過，否則咱們的腦袋都保不住。”

　　“是，奴婢遵命，定不會再說了。”喜嬷嬷當然不想死，“也真是怪蘇側妃，都怪她蠱惑皇後娘娘，讓娘娘信以為真。”

　　“現在既然皇後沒往外說，你也裝着不知道，否則我真擔心……”她欲言又止，擔心她被殺人滅口。

　　喜嬷嬷自然聽得懂，“王妃救命，奴婢再也不說了，奴婢曾經得罪過蘇側妃，奴婢隻求将來她若真的得勢，王妃能保奴婢一命。”

　　“嬷嬷放心吧，你是真心為皇後娘娘好，隻要你對娘娘忠心不二，我保證沒有人敢動你分毫，并且能安穩在宮中頤養天年。”就算前世，喜嬷嬷也真的隻忠心程皇後。

　　“謝王妃，奴婢知道怎麼做了。”喜嬷嬷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