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淵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其實正常來說，做絕育手術是病人的自由，醫院也不會多問。

　　但一般來講，做絕育的多數是女性。

　　像陸北淵這樣，家裡有且隻有一個才一歲多孩子的男性，還是少見的。

　　應洛羽那個更離譜，孩子都還沒有出生。

　　陸北淵做了這樣的事情，老爺子不生氣才怪。

　　但陸北淵覺得，陸念惜肯定會平安健康地長大。

　　什麼萬一，什麼如果，什麼假設，在他這裡都不存在。

　　隻是這些話他不能說，當務之急還是先安撫老爺子。

　　“爺爺，這件事的确是我思慮不周，我跟您道歉。
”陸北淵說：“但我也是下定了決心，不想再要孩子了的。
有惜惜就夠了，我是真的不想讓星星再受那樣的罪。
”

　　老爺子深呼吸好幾次才能開口：“我知道你疼星星，可你想過陸家嗎？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多久？
你就真忍心讓我死不瞑目？
”

　　“爺爺……”陸北淵聽他這麼說，心裡難過：“您身體好着呢，别說這樣的話。
而且，在我心裡，女兒和兒子是沒有區别的……”

　　“你别說話。
”老爺子坐在那裡，捂着胸口：“我不想聽見你說話。
”

　　陸北淵往前一步：“爺爺您……”

　　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老爺子閉上眼睛，沒反應。

　　陸北淵隻好去開門，發現是蘇南星站在外面。

　　“爺爺怎麼樣？
”蘇南星急切地問，然後直接推開陸北淵進來：“爺爺！
”

　　老爺子睜眼看她：“星星……”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陸北淵做這件事，是瞞着所有人的。

　　連蘇南星都不知道。

　　所以蘇南星才會生氣，不理人。

　　他就說，這小兩口感情那麼好，陸北淵到底是做了什麼，蘇南星才會生這麼大的氣。

　　以蘇南星乖巧溫順的性格，他實在想不出來。

　　現在知道了，他是真恨不得把這個孫子打一頓！

　　蘇南星不放心，扶着他的手臂給他診脈。

　　老爺子情緒激動，心率有點快，其他的還好。

　　蘇南星輕輕歎了一口氣：“爺爺，您别生氣了，氣壞了自己身子不值當。
您想打想罵，跟我說，我來，給您出氣。
”

　　“讓他出去。
”老爺子看都不看陸北淵：“我看見他就心煩！
”

　　蘇南星隻好去看陸北淵：“你先上樓吧。
”

　　陸北淵不想走，也怕老爺子給蘇南星說什麼不合适的話。

　　他說：“爺爺，這件事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星星當時也不知道。
她知道了之後很生氣，您……”

　　老爺子猛地睜開眼，随手拿起桌上的東西就砸了過去：“我要你說！
滾！
”

　　茶杯擦着陸北淵的額角飛過去，落在他身後的牆上，随即摔得四分五裂。

　　蘇南星吓了一跳，見沒打到陸北淵才松了一口氣。

　　她趕緊過來推陸北淵：“你先出去啊。
”

　　接着小聲說：“爺爺在氣頭上，我跟他說。
”

　　她把陸北淵推出門外，然後關了門。

　　“爺爺，”蘇南星拉過他的手臂，找了幾個穴位給他按摩：“您别生氣了，他知道錯了……”

　　穴位有靜心安神的作用，老爺子長舒了一口氣，看她：“星星，這件事是他做得不對，我代他跟你道歉。
”

　　“爺爺您這是什麼話？
”蘇南星說：“的确是他做錯了，您代他道什麼歉呀。
再說……我已經原諒他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說什麼都沒用。
”

　　蘇南星低着頭，認真給他摁壓穴位。

　　老爺子看着她，問：“之前你說想要二胎，是真的想要嗎？
”

　　蘇南星點頭：“是，我那時候……我也覺得惜惜一個人太孤單了，誰想到……”

　　誰想到陸北淵會做絕育手術。

　　老爺子摸了摸她的頭發，很快就收了手：“星星……”

　　等蘇南星從老爺子的書房出來，就看見陸北淵站在門口。

　　看見他，蘇南星有瞬間的怔愣。

　　“星星，”陸北淵忙拉住她：“爺爺沒說什麼吧？
”

　　蘇南星搖頭：“叫阿姨把書房收拾一下吧，碎片别紮到爺爺了。
”

　　陸北淵說：“好，那你先上樓，我再和爺爺說幾句話。
”

　　蘇南星先上樓了。

　　她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才起身又下樓，去看了看陸念惜。

　　小家夥睡得可香了，側身撅着小屁股，小手虛虛握成拳，還打着小呼噜。

　　等蘇南星上樓，發現陸北淵正從卧室出來。

　　他看見蘇南星才松了一口氣：“吓我一跳，你去哪兒了？
”

　　蘇南星笑笑：“我還能跑了不成？
”

　　“不是讓你回房間等我？
”陸北淵也怕她心裡多想：“爺爺真沒跟你說什麼吧？
我跟爺爺道歉了，我看他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

　　蘇南星嗯了一聲。

　　陸北淵牽着她回房間：“我竟然沒把門關好……”

　　蘇南星氣呼呼看他：“這是門關沒關好的問題嗎？
”

　　陸北淵進去，這下仔仔細細把門關了，還上了鎖。

　　然後他才把人抱住：“老婆，我錯了錯了……”

　　蘇南星哼了一聲。

　　陸北淵親了親她：“不過，還好，爺爺的反應，比我想象中要小一點。
我真怕他知道了，會氣得暈過去。
”

　　“你也知道爺爺會生氣。
”蘇南星說：“那你當初還做！
”

　　“對不起對不起……”陸北淵把人抱起來：“老婆你也可憐可憐我，快讓我親親壓壓驚，我剛剛吓死了。
”

　　“親什麼。
”蘇南星被放在床上，然後伸手推他：“不許胡鬧！
我說了要戒色，你以為我隻是說說而已？
”

　　“那怎麼辦？
”陸北淵可憐巴巴看她：“親都不能親？
”

　　“等會親。
”蘇南星說：“我們繼續讨論之前那個話題。
”

　　陸北淵裝傻：“什麼話題？
這麼晚了，我們不說了吧？
”

　　“我也跟爺爺說了，爺爺也支持我自己去。
”蘇南星說：“你惹我生氣就算了，現在還想要氣爺爺嗎？
”

　　陸北淵一個頭兩個大：“你們兩個，我一個都惹不起啊。
”

　　“那就這麼說好了。
”蘇南星一錘定音：“我自己去！
”

　　陸北淵還想争取：“我真的不放心……”

　　蘇南星看他：“那我去跟爺爺告狀！
”

　　陸北淵隻好妥協：“那……我考慮一下。
”